天算-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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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和姓，便给桥起了“道士桥”的大名。后来，这里繁荣兴旺了起来，便有了今天的导墅镇。
那个道士自然早己仙逝了。导墅人民却一直被道士的精神鼓舞着，辛勤地建设着自己的家园。
鹤溪河向西，距“道士桥”不远处，有个闻名遐迩的东泊村，这个村曾以亩产吨粮在省市县载誉。近几年来，又以村办工业的发展壮大而名声大作。
有人说，东泊村里出了“四道士”。自然四个道士是四大奇人，说起这四个奇人来，导墅人话就象鹤溪河水，滔滔不绝了。
王来富
才五十大几的他，己满首鹤发了，还有了当了16年东泊村党支书记的经历。
他手下360户人家，1360多人。1988年人均收入突破一千元。村子拥有上千万的工业生产能力……打住，打住。王来富可不是他的真名儿，他真名是王寿松，可人们都这么叫他，因而许多人不知他的真名了。
在那忘乎一切，轰轰烈烈的农业学大寨狂潮中，东泊村被县里推上了潮头，还作了县里的点儿。王寿松没少带干部群众填塘塞沟，营造大塞田，大开战备河，一忽儿东一忽儿西的，一阵子下来后，他心里不安了。全村人均收入60元，村子从来没有愁过吃穿，怎么一开春就借了二十多万斤储备粮呢？学大寨学得大家没得吃了，这学大寨……
可是县乡主要领导蹲点在村，全国上下都在学大寨，我王寿松一个人能扭转乾坤不成？
群众越来越多的埋怨，家家户户见底的粮囤，时时搅在他的心头，他开始权衡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总要让群众把生活过红火，最起码也要有吃有穿的吧。他开始暗暗筹划。
王寿松偷偷把每个生产队分了组，搞了定额，积极引进了双季稻，以积肥名义让家家户户养上了猪羊。还不成，百业兴旺才能真正好起来。不能单靠这点田。他便又在大队一个偏僻村搞了个“地下工厂”——大队五金厂，掏枯掏枯，一年还赚三四万元呢。那是1975年。要知道，弄不好丢官卸职是小，还会被彻底打翻在地。王寿松是豁出去了。
几个点子一上，群众尝到了甜头，他心中也有了谱儿。他便说服了支委一班人，先后暗中搞起了猪场，千斤渔塘，万元苗圃。这一家伙大队赚回了10多万呐。
墙还是透风了。上边知道了，来查他的对抗运动的问题，他作主把这钱买了农业机械，心里揣磨，自己官可以丢，集体的资金却不能白白丢失了。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中央也倡导，这倒好，上边人来了有话也难说了。
有了多种经营，有了农业机械，生产队积累一咕嘟地冒上去了，群众种田积极性也猛丁涨了。大队实现了亩产一吨粮，东泊村每年向国家贡献粮食100万斤。东泊大队的名声儿便在外面响了。村上百姓却开始偷偷称他是王来富了。
三中全会一开过，在有些干部还在思前顾后，等待观望时，王寿松己经在大队正儿八经地搞起了包产到组，堂而皇之地抓起村工业来了。结果一呼百应，1979年全村粮食产量超了历史，村办工业产值有了50多万。
树大也真招风。上头派来了调查小组正式查他的问题。在准备撤王寿松的职时，却遭到了东泊村人的一致坚决反对，调查组也未能违背民意……
事后，王寿松也说，那时自己做的一些事也有点后怕呢，可当干部不把群众往富路上领，就不是好干部，自己受累吃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王来富的眼光可远了。
他动员全村集资办小学，建造了教学大楼，他认为今后子孙后代要富可得靠知识靠科学了。
村子在鹤溪河边，处交通要道，他正在实施把村子建成一个小集镇，更利于商品经济发展的宏伟蓝图。
称他王来富，他还正儿八经地说，不到东泊人均收入过2000元，我不接受“来富”的称呼。
好你个王来富！
赵大胆
说赵金邦是大胆，只要讲两件事，你就相信了。
1979年吧。四处漂泊为大队放蜂，道道地地老实巴脚，刚满30岁的赵金邦接受了大队皮革厂的一个任务，借机订一些皮包业务回来。
放蜂路上，赵金邦一直在犹豫，自己会跑供销吗，能完成这个任务吗，到了湖南郴州，他才终于下决心，反正什么事都有第一次，路是人走出来的，闯闯再说。在郴州他跑了多少家商店，也不知是自己不会讲普通话，还是人家看不起乡巴老，或是压根儿没经验。一笔生意也没谈成，跑供销是难。
再试一次，去广东吧。同队放蜂的告诫他千万别去冒险。人生地不熟的，听说广东人还邪乎呢，弄不好会吃亏的。怕什么，广东人还会吃了我，我又不是去骗他们的钱。
他执意去了。
可直到上了郴州的火车，他突然发觉口袋里只有5元钱。5元钱只够买一张回头票呀，到了韶关赶紧回头吧。
可下了火车，他又改变了主意，反正到了这一步了，没有走不通的路的，他进了韶关城。
5元钱，不能花。他便睡火车站，喝凉水，到饭店去弄点汤喝喝，裤带勒的紧紧的。唉，也能感动上帝。赵金邦居然在两家商店订了7万元的供货合同，店方还借给他20元钱给他作盘缠。他才洗了把发黑的脸笑了，广东人还够客气的哩……
还是那一年，他得到了一个信息，培植树苗有奔头。他也来了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八字还没一撇，在没与任何单位联系的情况下，就鼓动几十户农户种上了树苗。
结果树苗种出来了，找不到销路，他也不急不慌。中央不是号召植树造林吗，大西北黄土高原，对这项工作肯定抓得紧，再去冒次险。
到了兰州。花了二个半天，终于找到了顾主。人家要苗，却不放心南方人，一定要他帮着栽活了才肯付款子。
而南方的树苗到大西北能否栽活的问题，以前他没考虑到，心中根本没谱儿。可也没有退路了呀，他答应在这儿帮着栽。
马上返回苏南，找老农，到县农业局多管局找老师，又去买来栽树方面的技术书，心中才真正有了底。他为取得对方的信任，便带着妻子，押运上了树苗，来到兰州。
苏南水乡人乍来到黄风遍地，干燥的大西风，水土严重不服，他和妻子一次又一次擦干鼻子里流出来的血，强吞着窝窝头，忍着手上脸上开裂蜕皮的痛苦，住在低廉旅社，受着臭气的熏，虱子的欺侮，苦撑二十八天。
种下的白杨、垂柳发芽了。
诚心感动了上天！
赵金邦和妻子喜孜孜地为导墅农民捧回了6万多元，二十多户人家开始致富了。
之后，他更大胆了，在苗木兴旺的那两年，赵金邦先后为600多家农户销掉了80多万元的苗木，又有200多家农户生活红火起来。
说大胆真大胆。1982年赵金邦在无资金无技术，无厂房，百分之百的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借来4000元钱，居然办起了个皮革制品厂，几年来，厂子连续兴旺发达，现己拥有了300多万的生产能力，为村子安置了200多名闲散劳力，去年，他们厂还生产出了填补国内空白的产品——多功能新型图仪。
赵金邦胆子大，心也直。他经常无偿捐助困难户、五保户，镇村建中学、小学，他一甩手就是5000元。
赵大胆还想新办农药厂。
看来，干事业确实应该有股大胆创新，敢上虎山，敢下龙潭的劲儿。
奇怪的张洪泉
东泊村毛巾厂厂长张洪泉，不仅是个奇人，还是个怪人。
世界上总没有谁自己给自己出难题，自己给自己吃苦头的人吧。张洪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原在东泊村村办厂当副厂长兼跑供销。说收入，每年也有几万块，说家中条件，楼房漂漂亮亮，一双儿女，天伦之乐，可他在1987年元月辞职了。
他要另外办个企业，为国家多作一点贡献。
这种想法他早就有了。那年他考中专，尽管成绩在全县名列前茅，名牌学校，好的专业在向他招手。而他自愿进了师范，可偏偏遇上精减下放，他也爽快，国家有难，理当分担。二话没说，卷起铺盖回了家乡，他便捏上了锄头柄。
之后呢，做裁缝，弹棉花样样拿得起搁得下，做得刮刮叫。遇上落实政策他又放弃了去接受城镇户口、国家干部、稳定工作的机会，还说，在农村可以做点大贡献，每年超额完成粮食上交任务。
奇人总做奇事。
1986年上半年，他在南宁参加全国针棉行业供货会，得知全国市场毛巾供不应求的信息后，办厂的愿望更驱使着他几天几夜平静不下来。国家日用小商品不能满足群众需要，我张洪泉难道不能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吗？
办个毛巾厂。
初想想容易，仔细想想，又多难哉。资金，技术，厂房，设备都吊在天上。
但还要办毛巾厂。
他去常州农业银行求援，又去青海求援，他人缘也好，人家也被他的事业性感动，两边相继贷给他40万元。再去请技术师傅，村里边又借给了厂房，凑凑乎乎，却也喜气洋洋地开工了。
从开工到正式投产，满打满算3个月，90天时间。可不比人家国营业企业，走一步看一步吧。当年，张洪泉便投放市场毛巾100多万条。客户说，张厂长呀，你可做了件大好事哟！看来，好事开始时未免不是怪事。
原料紧张，能源紧缺，乡镇企业还挂不上号，何况村办村企业呢。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28台机组，160名生产工人。风雨无阻每月要6吨柴油，18吨棉纱，40万流动资金周转。难于上青天。张洪泉上了青天。
他没日没夜四处奔波，求爹爹拜奶奶式的“化缘”，黑了瘦了，也难得捱家了。妻子嗔怪，怪人，自找苦头。
他却笑笑，既然给自己找了苦头，再苦也得干下去呀。创业要是不难，还叫啥创业。
超负荷地工作，满腔的热诚，总算换来了正常生产。
可他还想再上毛巾提花生产线，以生产更多更漂亮的毛巾。
说他奇怪的事，还有。
几百万厂的厂长张洪泉，从不吸烟，不喝酒，不玩扑克不打麻将。他自己带着工人为厂里盖简易厂房，铺水泥地，为厂里省下2万多元；他有钱，家中生活还是清贫的，他把钱都放到了厂去流动了；每次出差去城市，总忘不了去新华书店，回来总是一大捆书，每年花在书刊的钱总不下千元。他硬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熟悉掌握了本厂生产上所有工序，每台机组上的1511个零件，他能熟练操作，他成了个地道的内行厂长，他为村小学捐了二万多元盖教学楼，自己厂搬进原小学低短矮破旧的教室，他就这么乐意给自己找苦吃。
这么个怪人……
土裁缝厂长
裁缝出生的张火寿厂长，生就高大魁梧。从他那双聪慧的双眼、坚毅的嘴上，看得出他是一位既精明又能干的男子汉！
21岁他学裁缝，没投任何师，居然技艺精湛，在地方名气很大。
1979年，在人家大都没想到办厂或者还根本不敢办厂时，他便拉了6个人，借了300元钱竖起了东泊皮革厂的牌子了。之后，尽管市场行情变幻莫测，竞争强手如林，他还是顽强地坚持了下来，并在曲径中披荆斩棘，艰难立业。
看一看这位土裁缝的治厂经吧。
主办会计，兼来人接待、服务、值班；一个副厂长兼出短差；一个副厂长兼划开料；现金会计管理现金也做产品包装，他本人又是厂长又是供销员，业务量占了全厂百分之四十。
他算计得很好：绣品开下来的零头布，做手套里子；踏花被余下来的中空棉头充枕心蕊；皮包上多下来的人造革，再做小包，钱夹……
是的，张火寿是个巧裁缝，精明裁缝。
东泊人说，猴子身上不见虱掉，未有比张火寿还精的人了。
每次厂里开发新产品，他都自己先动手。从采购原料，到开料、生产、包装、外销。自己心中有了数后，再定工定料定时间给工人，浪费少了，生产也满荷了。
别人喜欢产品外销多少多少个省，打入什么什么地方，张火寿却想在临近沪宁线上的城里打开永久的销路，他认为这样一来节省运费，二来市场反馈快，资金回笼快，三来还可以促产量。
他舍得吃苦。常常白天在厂里安排生产，晚上押运货物进城，又是押运员又做装卸工，货到连夜回来，到不是舍不得妻子，他是舍不得住旅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