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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边缘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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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会再改变自己任何。她问,径自看自己空的酒杯。

  曾经改过,什么都做过,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索性坚决,让自己的性格完全显露,法呢看清很多事情。不会后悔,或者遗憾。

  换你说。愣了一下,他想起来道。

  暴躁的音乐突然断电般被卡住,Sun一跃上台,她为她设计,量身定做的酒红色晚礼服在灯光下明媚地如同精灵,她抱着麦克风,轻轻地扭动腰肢,扭着,音乐就跟随她而来了,似乎那轻缓至柔的音乐只是因为她窈窕如蛇的摇摆才来。

  或许,她要这个酒吧只是为了这个舞台,她的声线妖娆,已经把人都催眠了。

  舞池里不断出现跳舞的人。

  她拉过他,走入其中。

  我,一直在等待的,只是一个让我能够甘愿的男子。

  她穿高跟鞋,竟略有他的高度,足够的高,便可以把自己的眼睛轻轻地与他对视。

  已经有人住进去了吗。

  恐怕很难,我与你一样,要有完全适合的人,若无,就一直空着。

  他略略发笑。你今天真漂亮。

  从没看过她穿牛仔裤,淡淡的蓝色,袋口有鲜红的刺绣,葡萄红的雪纺,如鱼尾的下摆,胭红淡妆。

  她说,我记得你的吻,非常地甜。

  Sun依旧轻歌曼舞,她已经连唱了三首歌了。

  他们拥吻到角落,银红色的窗帘之后。

  也是她为自己留的另一点秘密。

  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如果这就是一场沉沦,她甘愿。

  可是,没有下文了,她期待的并且渴望的下午没有出现,她自知是不可能会出现的了,却又在给机会让它出现。如果不是一场沉沦,那就只剩下沉默了。

  欢庆之后,各奔东西。

  她带着他热的吻,和璀璨的记忆回答寓所,洗澡睡觉,一同往日。

  她闭着眼,不忘记音乐的*,他却说,要不要去我家。

  她似乎即要流出眼泪,她坚持不睁开眼,就这样吧,慢慢地干掉。

  三首歌完毕,如梦如幻的明媚便随之消失。

  欢庆已经结束。

  欧阳翌日即要离开,的确只是来看一看这欢庆,欢庆之后,各奔东西。

  他说我把我的车卖掉了,房子也卖掉,所有的人民币只够我在国外呆半年,如果还挣不了钱,只能沦为乞丐,可是当乞丐也语言不通啊,乞丐也是要口才的。要不被大使馆收留,迟早得送回国,那我也算是个海归乞丐了吧。

  他笑。

  June说,少回几次国,少泡点妞,少说些废话。

  他突然怔怔,望住她。

  June,我自知我无法得到你的心,可是,每次看着你就像看着一场烟火,你必定要如此寂寞地绽放天空吗。


她轻轻地踮起脚尖,挪到高脚凳上。

  低迷的音乐像极一根悬着的线,越扯越细。

  Sun请了一队驻唱的乐队,她只爱这样的靡靡之音,近似偏执,古灵精怪。

  来的客人大多熟识她,也深知她的声线,价钱诱人的话,或者她那一刻兴致高她就一跃上台,抱着麦克风就是一阵轻歌曼舞,平日里又是如此常言多笑,June好羡慕她。

  酒吧让她享尽她做人的乐趣,挣钱,看那么多人的欢场抑或虚假,唱歌,结识新朋友。

  她倒一杯水给她。

  白皙柔细的之间又在轻轻敲击杯壁。

  她说,Sun,我准备辞职。

  她站在吧台里,调着酒,听见她说完,忙笑道,好的很,早该离开了,来酒吧吧,我欢迎你。

  我似在跟自己玩一个游戏,已经告知自己不可能却仍然偏执在等待什么,非要等结果。

  那你看见结果了吗。

  我只是不想再继续这个游戏了,我想这就是结果。

  她把杯子用布擦拭得干干净净,几近发亮,举到灯光下,看。

  她说,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村落,看见村子里人人都一拐一拐地走路,那人就嘲笑他们说,你们走路的样子好丑啊。没想到那些村民反而对他说,我们才不丑,你看看你自己,是你走路丑。

  她惨淡地笑。

  其实太多时候都是人的执念在作祟,太执着自己,譬如这杯水,孩子会说里面是泪水,因为他们没有形成自我的意识,会随性地随同世界旋转,而你呢,是陷在自己的意识里太深太深以至于别人根本无法越进。一点屈就都不留,就算等到老也等不到。

  但至少我还有我自己。她说。

  酒,她把酒端过来,五颜六色的好看。

  那你这样就甘愿了吗。

  她默语。

  是非好坏岂能是一句话就说定的,有多少人是跟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结婚,生一大堆小崽子,还不是有滋有味的,就算是你真的找到让你甘愿的人,你能确保今后不会变心吗。

  她举起酒杯,呷了一口。

  那你有什么打算啊。她自知劝不了她,于是说。

  离开这儿。她抬起头,笑。

  像我,云游四海,其实,走哪儿都一样,纠葛不解一辈子图不痛快。

  她再次笑,转身出去。

  此地的欢声笑语,此时的灯红酒绿,醉生梦死,不属于她,她们是属于Sun的。

  对她来说,只是一场幻觉,虚无,只有Sun可以切实拥有,一直拥抱。

  而她,能带来带去的只有自己,只是自己的身体而已。

  她很庆幸,在她离开之后,仍拥有这可纯明的心。

  一打一打的衣物,她送给了裁缝店,就当是她留给此处最大的纪念吧。其他的,林林总总只是一个箱子。真正好,她不是那种拖泥带水,拖沓难缠的女子。

  粉红棉衬衣散发她皮肤中如婴儿般诱惑气味,揉得皱皱的,却愈发芳香。

  门铃响。

  平日除了外卖,送水工就很少有人拜访,何况在夜深。

  手里的棉衬衣还未来得及放下,他的一身酒气扑面而来。

  他说,来到你的楼下无数次,两年了,却从未上来过。

  已经东倒西歪,她却不让他进来,他虚弱无力的样子,靠在门上,整张脸写满了情欲。

  他唤她的名字,June,June,June。

  她想,确实,从第一次进公司看到他是两年,这两年来,她为自己造了多少好梦,幻觉,直到梦境破碎,幻觉幻灭,她还在拖延,玩不甘愿的游戏。

  她用两年时间来游戏,只为证明这个男子无法让她甘愿,而她等待的是一个能够让她甘愿的男子,而Sun说,就算现时甘愿,那以后呢。

  她老了,死了,等到所有的人都把她放弃,她还是肯固执的,不懈的,坚定的吗,就算最后只剩下了自己,只能拥抱自己,和自己谈一场恋爱,她已经听到了答案。

  因为她在下的这个赌局就是个分明会落空的赌局,除非她是有非常好的运气,可是如果她是有非常好运气的人,那么她就应该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嫁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生儿育女,平平淡淡地心愿。

  而她的不甘愿,是她最坏的运气,也就永远不可能赢。

  男子终于站立不住了,不坚持了,全部坍塌在她身上,一句句叫她,June,June。

  她想,他叫了这个名字两年,最多是两年,但还会是更久的吗,在未来,在他每次经过站牌前,在她的楼下,在酒吧那个清静的角落,她带他看她独自清醒的秘密,他却没能够明白,以至于他最后失落她却不知道缘由。

  而终有一日,他必会渐渐想不起她的名字,她的样子,她的话语,忘记一个人是先从那部分开始的呢,她想是名字吧,已经遗忘了名字,但凡再想起些什么都只觉得陌生。

  她知道,他一直有意接近她,然而到最后却仍拉不住她的心。他的心里是有可气的,可是也因为她,让他的心里防线攻破,降了一等,而不会再选择更高的层次了。所以,是否,他可以卸下自己了,做一个痴迷球赛或者股市的市井男人,烦琐妻子的唠叨,忧虑孩子的学业,不然就是努力发福,贪得无厌,试图寻找外遇和刺激。

  她看到梦境的破碎是因为,无论她离开或者留下,他都将势必或者必然成为这样的人,而她最最不想的就是眼睁睁见望这一切的发生,她虽然选择离去,但他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他让她有类似爱情的错觉,因为着这一错觉,她在他身边两年。如今,够了。


他醒在一个漫天迷雾的早晨,似乎一场雨马上就要降临。

  她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手里搅一杯咖啡。

  他找自己的外套,拘谨地穿起来。

  昨晚……他试图想起。

  没关系,先吃饭吧,待会儿还得上班。

  她递给他另一杯咖啡,面包和糖。

  未等他先开口说什么,她直接坐上他的车,天降大雨,雨滴极其用力,在敲击玻璃,四周尽是雨帘,雨刷器根本来不及刮得那么多雨水。

  他们在去公司的路上被堵得水泄不通。汽笛声,雨点的肆意打落声。

  然他们静坐,没有丝毫急躁,或者不悦,只是极其静心等待,没有言语,没有触碰,甚至都未互望一眼,就算相处多年的夫妻。

  雨狂乱下了半个小时,骤然停止,似突然来突然去的一场背景。雨渐停,瘫痪了的交通才得以恢复。

  急雨之后,开出太阳,应该会有彩虹的吧,彩虹有是有,只是她没有那么好运气看见。

  高楼林立,彩虹再美再灿烂,也觉得一万个不协调。

  她站起来,走向他。

  她看得出他的惊异,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之后,他低着头。

  昨晚的事。他在喉咙底发出声响。

  她小时候见不惯别人的拖拉,老是想如果她是男子的话,什么事都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痛痛快快,来不得半点烦琐,而她遇见这样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她的运气,她这一辈子的运气都不算太好的。

  所以听完他的话,说,昨天我行经期。

  所以就在我面前打的信。

  是。

  他倒吸了口了气,终于努力抬起头。

  然后呢。

  离开这儿。

  去哪儿?

  她说任何地方。

  他眼神淡淡地开始冷却,但最终无能为力,看着她离开。

  依旧,越来越热的天气。

  真是个快乐的告别会。


坐在角落里,Sun把酒递给她。

  我已经辞职了。她抬起头来说,还未喝酒眼眶已微微红。

  他怎么说。Sun问。

  昨晚他来找我,他说两年来在我楼下无数次。

  那他昨晚怎么敢去找你。

  他喝醉了。

  她笑笑。

  然后呢,你们睡觉了。

  没有,我没有碰他。

  Sun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大快人心,她摆摆手道,你等一会儿啊,我去招呼一个客人。

  June又低下头,慢慢品酒。

  她想起他的那个眼神,如此神伤,不免让她隐隐恻然,想他现在会不会是在她楼下,是不是在敲她的门。

  Sun回来。刚才讲到了哪儿,想起来她又笑了。你下一步决定去哪。

  回家乡,是个江南小镇,离开的时候义无反顾,似乎暗誓不再回去,非常决绝。

  记忆如何。

  有冬寒夏暖的旧阁楼,窗下是水渍斑斑的石板街道,弯弯曲曲的弄堂,一直延伸至广阔田野。

  父母呢。

  曾以为要势不两立,绝不可原谅,但渐渐懂得了他们,慢慢地释怀。

  她说,你的父母呢。

  Sun换了个坐姿,说,他们一辈子忙忙碌碌留下了家公司给我,从小到大只用钱打发我,后来我结交了一些朋友闯了祸,他出面保护了我,直到那时候我才觉得他像我的父亲,他说希望我上大学,接手公司,但他们运气不好,一起出了车祸,那时我十七岁,被带到他们的尸体旁,一滴泪也没流,有人问我愿不愿意把公司卖给他他给我五百万。

  我当然愿意,为什么不愿,谁说守着那点家业就是好女儿,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那些钱让我到处旅游,五年后一分都不剩,就靠朋友接济。

  也包括男人。她问。

  我有的他们想要,他们有的我也想要,多么公平。

  她们不约而同抬起脸来,呼吸上方那一点点新鲜空气,此时的酒吧已经一片鼎沸了。

  我没有那样的执着,花费自己青春的十年二十年等一个男人,况且我对男人不信任。我甘愿的标准比你低多了。

  都沉默了一小会儿。

  她说我还是想问问你那个问题,为什么要做设计。

  其实初衷很幼稚,一切从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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