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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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辞怎么样?
第6卷 第43节:他眼神忽明忽黯,乖乖坐在那
》
我如炸毛的小猫,努力想抓住思绪中渐渐模糊的一点东西,脑海中闪过一张惊艳的面孔,那是一张线条如勾,眉目清冷的脸,乌眉灵目,俊脸柔肤,渐渐和捆仙绳中的狼狈少年的模样交叠在一起。
一个稚嫩,一个冷秀。
忽然,思绪中有一根线仿佛被人狠狠地一扯,撕心裂肺的疼痛,轻辞的脸迅速模糊起来,我冷不丁一个激灵,有些抓狂,轻辞……轻辞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
“呜——呼——”
大风呼啸着,席卷着落叶沙砾。
天上闪电一道道从乌云中划过,闷雷滚滚,云端上的辟邪没有动作,根根倒刺似的金色羽翼努力地收拢起来,它淡淡看着我,似不屑,又似怜悯。我身上被束缚的感觉突然消失,浑身的血液流转,暖暖地熨帖着冰冷的肌肤。
少年鼻腔忽然透出分冷哼,倔强地撇过脸,丢下一句讽笑,“你倒不傻,知道怎么解咒!”
我没在意他说什么,心里惊涛骇浪似的绝望。
想不出来,想不出来轻辞是什么样的!
可我分明记得有这么个小妖,我还很欢喜他!
手脚麻利地为捆仙绳中的少年松绑,金色的光芒忽大忽小,闪闪烁烁,当那光芒缩小一团的时候,少年咬紧牙,嘴角殷出了点点猩红。
“你……你不能轻一点吗?”他忽然出声,一双晶粲的凤眸,挑出几分我看不懂的光芒,幽暗莫名地看着我。
“对不起。”
他眼神忽明忽黯,乖乖坐在那,不和我较劲了。
劲风打在我脸上,在脸颊割出了细细的血痕,很痛!他坐直身子,忽然凑过脑袋,一个温软轻轻擦过我的脸颊,舐去我脸颊上的血痕。
第6卷 第44节:燕非!燕非!
》
呵呵,真是个孩子。
刚才还张牙舞爪,现在却温顺如小猫。
“好了!”
灿亮的捆仙绳终于全部解开,我如释重负地擦了一把汗,伸手扶他起来,缓声,“还走的动吗?这里是沙陵,妖界的地盘,这个给你,如果再遇着想要杀你的妖,就烧了它。妖界很危险的,以后不要下来了。”
他面色原本还温软着,听到这一句,眼神霎时间又锋利起来,“笨蛋!”
“嗳,你把这个拿着呀!”
那么单薄的影子,眼见走远,我递去苏慕水的锦囊,还不等塞在他手心,他早已走的无影无踪,怎么这就走了?
当鬿雀和獙獙赶到时,云端上的辟邪已经离开。
大风刮过的沙陵,天色明净如洗,好端端的闹市,如今四仰八叉地躺着无数的小妖,它们大声呻吟着,被辟邪的余威震慑,说不出一句话。
獙獙探了探几只“挺尸”小妖的颈脉,舒口气,沉声道:“还好,都还活着。”
话音未落,就听着鬿雀化作人形后,那稚嫩的童音尖叫道:“我才不管它们是死是活,我好容易收个徒弟,都是你!我就说合我俩的妖力,冲一冲,那结界也能冲开,你就是不乐意,燕非若是死了,你把自己打包,做我徒弟!”
獙獙一下就不说话了。
“燕非!燕非!”
鬿雀稚气的嗓音回荡在街巷中,焦虑地呼唤着。他从来是随心所欲的大妖,才不管地上有多少妖怪躺着,就这么踩着它们遍地乱跑。
可怜沙陵城的大妖小妖才经历辟邪的威压,又被鬿雀这么折腾,一个个叫苦连天,揉着被踩扁的脸,哼哼唧唧地哀嚎。
第6卷 第45节:这群不得劲的东西,什么都敢惹,也不怕遭了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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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死我了!”
“哎呦……”
“我的脸哦!”
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我嘴角一阵抽搐,怕他再踩下去,妖群暴动,连忙从妖群中抬起脸,小声道:“我在这里。”
鬿雀眼眶一红,一下扑过来,冲到我面前,仔细打量了我半天,长舒一口气,忽然蹦出一句,“哎呀,燕非哦,你怎么没死呀?”
我一腔热血立刻冷了。
有这么问候的么?
我只觉面部迅速石化,嘴角连抽搐的力气都没了,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他。
他摇头,抚着我的头,忧愁叹息,“方才看着还好好个,怎么一转脸的功夫,这姑娘就傻了?獙獙,你来看看,她不会变白痴了吧?本来脑子就不好用,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他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只觉脸上的笑容掉落一地。
这叫什么话?
獙獙显然看不惯鬿雀四处折腾,当下冷笑,“得,一天到晚没个正行,燕非甭理他。刚才在这儿,你看见有什么异常么?”
我摇头。
妖怪们捉了一个小仙,算不算异常?
他见我摇头,也没多问,只一脚踢开地上挡事的妖,金灿灿的捆仙绳登时呈现在众妖眼帘,“戾——”忽听着一声短促尖锐的鹤唳。
“哗——”
鬿雀眸光一闪,登时化作雪白大鸟的模样,他洒落尖锐的鹤唳,二话不说,陡然冲飞上天,零星的羽毛飘落在我肩上,隐约中带着分决然凄清的感觉,我心头忽然浮上一丝极不好的预感。
鬿雀向来顾惜羽毛,如今扑簌着雪翼,连腹上的软毛飘落也不闻不顾,随着扑簌的双羽,天空洒落星星点点的光屑。他一边飞,口中一边怒道:“这群不得劲的东西,什么都敢惹,也不怕遭了天谴!”
第6卷 第46节:獙獙见状,立刻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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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嗫嚅,“他们刚才……他们刚才的确在喊天谴……”
我不知道鬿雀为什么会这么忽然化作原型,只是个小仙,原来大妖诛仙的事儿并不在少数,恐怕鬿雀自个儿都诛过仙,可现在为什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远远,就听着鬿雀气急败坏地低吼:“天谴?哼,真正的天谴还没到呢,这群蠢货也不看惹上的到底是谁?”
鬿雀越飞越远,我不敢搭话。
这天晚上,鬿雀回来,脸色一直灰败不堪,连着雪白羽翼上都沾了零星血迹,他对獙獙凄然一笑:“咱们被这群蠢货连累了,那小仙,居然是凉已的儿子……”
“凉已?那不就是,那不就是……”
獙獙一声尖叫,羽毛不由自主根根呈现警戒的倒竖,乍一看,尖锐宛如一根根尖锐金针。向来沉着淡定的獙獙竟然这么失态,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就见着獙獙无头苍蝇似的,来回不停飞了半天。
鬿雀火上浇油,狠狠把翅膀往床上一拍,轰然一声巨响,木屑飞溅,他狰狞道:“没错,他是凉已的儿子!他母亲是蓝小羽,西王母座下的莲花仙侍!”
客房中,烛光不停跳跃。
劲风猎猎,那些飞溅的木屑有些扎在我的手臂,割出一道道血痕。
我捂住伤处,张大双眼。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羽翼拍打的声音不绝于耳。
忽然,鬿雀爪子向前一探,一爪拧起我颈后衣领,扑簌着翅膀破窗而出,小小的沙陵洒落他疾厉的清啼,一声声,尖锐如鹤唳。
獙獙见状,立刻追上。
他们向东方疾飞,我在鬿雀爪下摇摇晃晃,俯瞰沙陵,街道整齐地呈现围棋格状,风声从耳边错落呼啸,商铺、民居鳞次栉比,随着鬿雀羽翼有力的鼓动,城池渐渐变成个渺小的黑点。
第6卷 第47节:随凤鸣入耳,恍惚间百花齐放,百鸟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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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端中穿梭,我一颗心忽上忽下,忍不住“啊”地轻呼一声。
鬿雀道:“小妖怪,忍着点,到了灭萌,若是能偷偷混了进去,兴许能避过一劫。”
“灭蒙……”一张口,呼啸的狂风汹涌卷入肺叶,我剧烈咳嗽起来。
鬿雀双目如电,目光所及的墨色云层如破水珠霹开的海浪,一层层翻涌着清开浩然大道,他不确定地说道:“灭蒙有二八神人为天帝守夜,他虽是凉已与蓝小羽的儿子,也不至在灭蒙撒野。”
“轰隆——”
云层中,又一阵闷雷滚过。
如今一听着雷声,我就忍不住想起辟邪立在云端的模样,浑身冷不丁一个寒颤。
鬿雀道:“小妖怪,你如果冷了,就抱紧我的羽毛,眼见着,又要打雷了,别淋出病来。”我心头一暖,嘴角咧开一个粲然的笑,“没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墨莲似汹涌凝聚的乌云缓缓散开。
遥远的云端,传来渺渺仙音,随那仙音——
“唧——唧——”
一阵清锐的凤鸣不知从哪里迸出,鸣如笙箫,音如钟鼓。清锐的鸣音从天空洒落,透过五脏六腑,仿佛连心中的郁结都一扫而空。
随凤鸣入耳,恍惚间百花齐放,百鸟齐鸣。
“哗——”
鬿雀的翅膀狠狠一鼓,扇动周遭的气流,卷起一阵狂风,他双翼再一扇,我感觉风力稍止,勉强睁眼,千万条瑞气金光齐齐迸入眼帘。
眼前是高傲美丽的祥云火凤,尖喙青冠,尾羽流光溢彩,单飞翔在空中,就宛如一场华丽无比的梦,何况是……两只凤凰。即便是拉着一架华丽无比的车,也分毫无损凤凰的傲气与英姿。
等等,让……让凤凰拉车?
第6卷 第48节:他站在一朵祥云,目光看着极西处的某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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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反应到这个关键词,我头脑有些发懵。
不止是我,鬿雀和獙獙都有些发懵,大伙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鬿雀用翅膀揉了揉眼,小声道:“獙獙,是我眼神不好吧,凤凰在拉车?我在做梦,还是这世道太凶险?呃,其实我还在不周山,等梦醒来以后,还是穷山恶水……”
獙獙舔了舔干燥的唇,保持沉默。
鬿雀又道:“你打我一下,这怪梦做得诡异,我宁愿在穷山恶水,天天吃耗子,不不,哪怕是被耗子吃,也不要做这么可怕的梦!”
他说着,爪子不由自主渐渐松开……
“鬿雀。”
惊雷似的一声轻唤,成功让鬿雀一个冷颤,迅速勾起了尖锐的爪子。
我颈上的衣料发出裂帛似的声音,“嚓——擦——”鬿雀太紧张了,居然忘了控制力道,再这么下去,不是他松爪,我被迫摔死,就是衣裳破了,我自个儿摔死。后者死的有些难看,恐怕衣衫不整。
我嘴角有些抽搐。
凤驾里,一个熟悉的声音温软传入耳中,淡淡道:“本君早知不周山困不住二位,不过一出山,便惹下事端,本君还是低估了二位啊。”
不周,不周。
所谓周,无非是周全之意。
不周山,象征着不完整与灾难。
鬿雀和獙獙竟是在不周山困着,我总算有些明白他俩为何对妖界依然稀奇如孩童。
乌玉雕成的马车,墨润盈盈,仿佛天庭瑶池中波光粼粼的碧水,摇曳着动人的光泽,是光华内敛的低调华丽,精致无以伦比。
从凤驾中步出一人,灰袍淡淡,眉眼依旧清润,只是眼神犀利地有些骇人。
是苏慕水!
他站在一朵祥云,目光看着极西处的某一处。
第7卷 第49节:不愧是辟邪神君——苏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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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想些什么,那嘴角挑起的笑意,让我颈后寒毛倒竖。
獙獙浑身的火焰陡然间窜起数十丈,他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咆哮,厉声道:“苏慕水,又是你!咱们的那笔破帐,拖了五千年了,如今也该清算一二!”
“何必。”苏慕水怜悯一笑,淡淡道:“鬿雀,将你爪上的小妖交给我,我也不为难你们了。”
“你要这小妖做甚?”
“她惹下弥天大祸,本君如今要带走她。”
弥天大祸?
我心头忽然泛上一种不祥的预感。自从第一眼见着苏慕水,我对他就有一种本能的畏惧,蚀月日到如今,再见到他,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我……可不可以不跟他走?
正想着,鬿雀狠狠鼓了鼓双翼,怒喝一声,“什么弥天大祸?她一个小妖能闯什么祸!”他羽翼扇出的飓风,还不等催卷上凤驾,就被一股说不出的力道扇了回来,鬿雀的爪上传来大力,我只觉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
跌到半空,落入一具宽阔的怀抱。张眼,是苏慕水微抬的下巴,转瞬的功夫,他居然从凤驾一侧瞬移到我身后,稳稳接住我,好厉害!我惊得瞠目结舌,只听他轻描淡写,轻笑一声:“鬿雀想来还在为当年那事生气?你们与我有什么计较的?把你们关押不周山,是天帝的意思……”
天帝法旨,不得不遵。
三眼两语,将干系推得一干二净。
不愧是辟邪神君——苏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