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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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法旨，不得不遵。
三眼两语，将干系推得一干二净。
不愧是辟邪神君——苏慕水。
鬿雀被他打得羽毛纷纷落下，凄声厉吼：“我不管当初如何，苏慕水，放开她！堂堂天庭神君，为难一个法力微薄的小妖，你也不怕说出去，贻笑大方。你若要为凉已之子报羞辱之仇，冲我与獙獙便是！”
第7卷 第50节：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妖，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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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胸口只觉狠狠被人一击，有一丝疼痛的感觉，迅速袭上心尖。
鬿雀，不要和苏慕水斗！
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妖，不值得！
他会杀了你，真的会杀了你的！
脑海中乱糟糟地声音响起，可冲到嗓子眼，却干涩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一股飓风从后面疾袭而来。
苏慕水脚步不停，面色明显冷下，“鬿雀，我念你修行不易，不要逼我动手。”金光灿灿的仙气冲上九霄，千万道瑞气疾扫而去，再次将鬿雀狠狠击中，雪白的大鸟身上顿时落下数不清的羽毛，茫茫一片光屑洒落，他左翼耷拉着，喷出淋漓的鲜血。
一汩汩喷涌的鲜血狠狠灼痛我眼。
一幕幕场景，如走马灯似地闪过……
——你瞧，是个纯青的小石妖，看着还挺讨喜，不如用这块石、雕出一个我？
——小妖怪，你这么活了这么大的？连这个都不懂吗？”
——妖界与凡间其实没啥区别，忒长的岁月，再暴戾的性子也会被时间磨平。若是有不修仙的妖，这一生就无趣的很。于是大伙儿寻一方乐土，化作人的模样，好好经营这一生，也算造化。
——獙獙，你不要为难她，她是我的徒弟！
——小妖怪，你如果冷了，就抱紧我的羽毛，眼见着，又要下雨了，别淋出病来。
都说大妖凶猛，一言不合，则要拼个你死我活。都说大妖绝情寡欲，苦心修行戒了七情六欲，只为飞升成仙。都说大妖坏得很，遇着小妖，一定要采补去。
可鬿雀一点也不坏，回想相处一幕幕，他或意气风发，或张牙舞爪，或沧桑感叹，或漫不经心说出关怀的话儿……他就像辟邪宫中，我认识的流碧、彻歌这些可爱小妖，看似凶狠，其实没有一丁点儿的坏心眼！
第7卷 第51节：妹妹莫怕，哥哥会护着你！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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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投生为妖，所以上仙、神君就可以任意欺凌吗？
鼻腔赫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眼泪不知不觉地流淌而下，“鬿雀！”声音终于从喉中破出，只是尖锐地有些失真。
“妹妹莫怕，哥哥会护着你！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护你周全！”鬿雀被打得鲜血喷薄，口中无意识地喃喃。
狂风卷在他羽翼处，左翼应该是骨碎，软绵绵地耷拉。
我早见过苏慕水的实力，他轻轻一抚，就可以让彻歌险些魂飞魄散。如今他却用了这样的劲道反弹鬿雀的疾攻，鬿雀没了双翼的支持，身形摇晃起来。
苍茫云海，雪白大鸟化作小小的黑点，摇摇欲坠地飞。
天光忽地收敛下去，雷闪电霍，无数道狰狞的闪电霹下。
倾盆大雨打湿鬿雀的羽毛，他在大雨中显得分外狼狈，獙獙接住他，怒声低吼：“不要打了，你打不过神君的！你睁眼看清楚，她是燕非，石妖时燕非，她不是你妹妹，小雀儿死了，小雀儿已经死了！”
鬿雀的眼中忽然透出一分清明，茫然地看着獙獙，轻轻道：“如果那天，我们拼拼命，妹妹也不会死，是不是？当初……我救不回妹妹，不想如今也救不回燕非……獙獙，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燕非被仙君捉去了，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鬿雀哭了，眼泪一滴滴地流淌下。
獙獙拒绝道：“你脑壳进水了。我凭什么救她？她又不是小雀儿！”
鬿雀喃喃道：“她长得和妹妹那么像，你看不见吗？她性子和妹妹那么像，你没察觉吗？你真的欢喜过妹妹吗？獙獙，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好！你不救，我救，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救了她！”
第7卷 第52节：美丽高傲的凤凰扑簌着双翼，怜悯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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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美丽高傲的凤凰扑簌着双翼，怜悯地看着他。
他浑身散发出淡淡的青光，眨眼的功夫，又变成个七八岁稚童的模样。
与寻常稚童不一样，他浮立半空，白衣沾了新鲜的血迹，长发被雨水淋湿，狼狈地贴在脸上，他原本乌亮的杏眸陡然化做淡淡的银白，妖异地有些骇人。
獙獙怒吼：“鬿雀，你不要命了！连原身都无法维持，你居然用金光咒！”天光黯淡，风卷云涌，声音眨眼间被雨声吞噬了。
鬿雀闻若未闻。
他闭目，眼角沾着一滴泪，缓缓从袖中掏出一道黄符，略显苍白的唇，一开一阖，清晰吐字，“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在风雨中，一双雪白的小手眨眼间流利地换了十数个结印。
随着符纸燃烧，声音迅速化作一个个金光闪闪的万字符。
万字符灿灿生辉，雷霆在鬿雀的身后渐渐现出一个张牙舞爪的神龙模样，现首隐尾，倨傲地盘踞在他的身后，蠢蠢欲动。
闪电与雷声越来越大，“霹——轰隆！”
一束束的光电划亮了天际，也映衬着鬿雀的身影单薄几近透明。
苏慕水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他纤白的指尖微微屈起，漫不经心道：“鬿雀，你要和我斗法吗？我如你愿……”
“不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凄厉扬起，正要推开苏慕水，后者淡漠的声音贴耳响起，带着分隐忍的怒意，“别动，掉下去，我不会救你。”我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声音尖利，“神君，不要伤他，求您不要伤他！”
第7卷 第53节：大雨浇得他一身狼狈，小小的身影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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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水眼波闪烁，忽然探出一指，沾上我湿漉漉的面颊，诧异问：“你在哭？”
我点头，看见他瞬间沉下的面容，慌忙拼命摇头，颤颤巍巍地回答，“不，不是的！是……雨水，雨水太大了，才沾在脸上……”
一边说，眼泪一边不由自主地蜂拥滑落脸颊。
他如释重负地笑，嘴角抿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说也是。燕非可从来没为任何人哭过，即便人家为你死去，那也是理所当然，你怎么会哭呢。”
从前的我，就是这样吗？
为什么一点儿也回忆不了？
只要一想起，头仿佛炸裂似的疼痛，仿佛是灵魂霹成两半，一半是如今的我，一半是曾经的我，分明是一个人，为什么有泾渭分明的感觉？心中如浪潮般翻涌无限悲恸，痛的我终于忍不住仰天一声悲啸。
啸声凄苦，劲透风雨，直奔九霄。
“妹妹……”
鬿雀猛然睁眼，双手结印登时乱了方寸。
大雨浇得他一身狼狈，小小的身影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雪亮的光芒在他周遭忽明忽暗，獙獙大惊，慌忙大吼：“鬿雀！不要分神！澄心定意，抱元守一！”眼见着鬿雀身后蠢蠢欲动的神龙双目乍开，射出如电般的金光，盘旋在鬿雀头顶，即将反噬，獙獙犹豫半晌，终于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老子就知道，和你一起，迟早有一天被你连累！”
“呼——”
陡然间，万丈火海灼灼燃起，热浪滚滚扑来，映衬着整片天光火红一片。
“哔——哔——”倾盆大雨也浇不息燎原火势，雨点落上高窜而起的火焰里，发出“嘶嘶”的灼烧声，伴随着火苗炸裂的声音。
第7卷 第54节：獙獙，你也要逆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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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热，灼得人双眼发涩，待在这里几乎要被融化。
苏慕水在云端中仿佛闲庭漫步，他的肌肤冰凉如玉，即便是猎猎燃烧的火种，也无法伤到他分毫，他挑了挑左眉，笑，“獙獙，你也要逆天吗？”
獙獙分明是属火的大妖，眼底却碾碎寒冰，阴阳怪气地冷笑：“呦，逆天？好大一顶帽子，苏慕水，你还知道自己是天界的上神？和个小辈计较，甭说是逆天，即便是诛仙弑神，老子也干得出！”
说到最后一句，话音如擂鼓一般，狠狠掷下。
催金断玉，隐约中暗含雷霆之势。
我心中狠狠一抽，方才的悲苍刹那间被惊散，傻愣愣看着獙獙。
后者浑身裹着火焰，被我看得发恼，冰冷冷剐了我一眼，寒声怒道：“小妖怪，没见过发飙的大妖吧？没见过逆天的大妖吧？没见过，就好好见识见识，今儿个为了你这崽子，老子拼了！”
他因我受累，恐怕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
《群妖谱》说，獙獙出现的地方，都会出现旱灾。我从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獙獙的妖力，如今，他在火焰中扑簌双翼，大雨根本浸不入他身。不等雨落，熊熊燃烧的烈焰已经把雨水蒸干，不经意间，他小心护住几将走火入魔的鬿雀。
火焰猎猎的声音不绝于耳。
鬿雀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双手结印成一个凄凉的中止，动弹不得，他苦笑道：“獙獙，快走。我错了，不该拉你入局。我使不出金光咒，神龙不受我控制，与他交手，我才知道妖与上神根本无法抗衡……”
第7卷 第55节：一个雄浑古朴的嗓音忽而远远传来，慷慨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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獙獙狠狠抹一把脸，粗声粗气道：“废话少说，要走，你随我一起！”
“不，不成，我还没有拼尽这条命，怎么能放弃燕非……”
獙獙大怒，双翼狠狠鼓起漫天的火焰，厉声唾道：“老子早说她是煞女，你不听，偏要留，如今咱们一起陪她赴黄泉！”
鬿雀悲戚望他，“何苦，你分明能走……”
“咱们三万年的交情，我的性情你不明白吗？啥话都甭说了，即便是黄泉路上，你我兄弟也有个伴儿！”他扇动着火焰，肆行无忌的业火凶猛地窜上九重云霄，扑卷着灼灼热浪，直冲向苏慕水！
三万年的兄弟，绝非虚度！
一切言辞皆是虚妄，相处时饶是打打闹闹，但你我是兄弟！
是兄弟，就该荣辱与共，生死不弃！
獙獙用行动来书写兄弟二字，哪怕对方不可逾越，这一战肝脑涂地，魂飞魄散，即便是来生做不成兄弟，可今朝我不负你！
热血忽地从心间焚起，我捂住胸腔，一股说不出的战意，在浑身如燎原烈火，不知不觉，侵掠五感。茫茫云海间，一个雄浑古朴的嗓音忽而远远传来，慷慨激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脩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脩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脩我甲兵。与子偕行！
“……”
激昂长歌，风吹不乱，雨打不散！声音近在咫尺，时高时低，似魏晋高士，阔论高谈，令人畅快淋漓！是乘物以游心，游乎四海之外，草木寸心，皆喷薄热血！是舍生忘死，同仇敌忾！
第7卷 第56节：火焰在战魂出现后，迅速化做一簇簇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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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战魂
相传，这首从军曲名唤《无衣》。
西周幽王被杀，秦民为王复仇，漫漫军旅传下此曲。
莽莽沙场，物资稀薄，而曲中的字意十分简单，没有衣服，你我同披一件战袍！修好戈矛，我们面对的是共同敌人！我们一起战斗，一起前进！
慷慨激昂的出征曲，是将士们互相鼓励，互相召唤的见证！
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战死的将士们有着气贯长虹的豪气魄力，那些精魂不散，便凝成三界五行中另一种存在——战魂！
连天庭仙君上神都无法贸然面对的战魂！
他们是上古时期，无数军士的鲜血精魂凝聚而成，拥有强大不可催的战力！
当世间任意一对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兄弟在最后生死存亡的一刻，迸发出那样的气魄时，就会召唤出战魂！
我分明惊诧这声音出处，可心里忽然自问自答似地，源源本本告诉了我战魂的来路。
苏慕水猛然回头，双目灼灼看着獙獙身后某一处，厉声喝道：“西周战魂，你胆敢与妖物为伍，与我做对？”
一个粗犷的声音哈哈大笑，白色的影子在獙獙身后影影绰绰，高声答道：“神君，我不是与你做对。他们义薄云天，既召出了我，我自不可能袖手旁观。”战魂的声音很奇怪，仿佛是无数个声音凝聚在一起，在最后一个字掷出后，声音登时荡开，一波波，雄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