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魔王樊瑞-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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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殷家这个大宅,据说有十一进,单是房间就超过一百个,但外人从没有谁能够被邀请游遍这个大宅院。大门外是一幅已挂了好几百年的髹漆金字的檀木匾,上面篆书写着“京兆勋风”四个大字,据说此字是出自唐代大书法家李阳冰的手笔,四个铁线篆字刚劲有力而不失流畅灵动,舒展飘逸而不觉*浮夸,印证了老宅的沧桑和主人的份量。门边的一副对联,记录了殷家辉煌的历史:
延祚迁都存社稷,
兴邦立阁纪功勋。
上联说的是殷家的远祖、商朝第二十个国君盘庚将都城从曲阜越过黄河、迁到水土肥沃的安阳,走上中兴之路,使商朝社稷得以转危为安的事迹;而后来周武王伐纣,封纣王的兄弟微子启于安阳为宋国以延殷商一脉,子孙后来以故国为氏,遂有殷姓。下联说的是隋朝末年,殷家的祖先殷峤殷开山,协助李渊、李世民父子两人夺取江山、建立大唐,被封为勋国公,在凌烟阁的二十四位开国功臣中名列第十三的事迹。而在殷家大门前青石板台阶的两边,各有一只比人还高大的石狮子,铜铃般的双眼瞪着过路的行人,一般的宵小之辈哪里还敢靠近?故尔殷家在沂州府的份量亦可以想见。
当铁老爷及仇方快来到殷家大宅门前之时,正是次日巳初,虽寒风凛冽,但太阳仍晒得人怪舒服的。两台轿子来到门前不远处,轿夫们很习惯地就放慢脚步,仇方悄悄撩开帘子一角,打量着殷府门面及出迎的人物。他远远便见到吴通判正同一个年约五十岁的人说话,那个人身高九尺有余,白净脸皮,轮廓分明,三缕长髯飘逸洒脱,自有一番气派,与吴通判站在一起,足比吴通判高出了一个头来。他们身后面跟着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说着什么,再后面的则是吴通判带来沂州府的随人及殷府的家丁,不用问也猜得出,这白脸大汉自然是殷家的头面人物了。
轿子刚停好,铁老爷和仇方两人才下了轿,吴通判和白脸大汉已带着人迎了上来,吴通判与铁老爷、仇方施礼毕,指着白脸大汉等人逐一介绍,原来这个白脸大汉正是殷家老大殷承仁,后面跟着的是他二弟殷承义,仇方刚才在远处只见到吴通判与殷承仁站在最前,对其他人则看不真切,这下边施礼边趁机打量着殷承义,只见他年纪也有四十多岁,身高八尺有余,脸色淡黄无髭,也是不怒而威,但身子比起乃兄却嫌单薄了些,神情也有点古怪,那是因为他上月才有丧子之痛,至今仍隐忍心中,欎结盘磨,饱受煎熬,故有此失常之态,但外人包括仇方在内却都不易察觉的。
到了殷家正堂,分宾主坐定,自有家人奉上香茶来。殷承仁说道:“多谢京师仇大人和铁老爷赏光来到弊府,真是蓬荜生辉,殷某由衷荣幸。”
仇方说道:“殷府名门,四海驰誉,家风古远,诚不我欺。”
铁老爷接口说道:“殷府名不虚传,今日得以忝为坐上客,幸甚、幸甚。”
殷承义也说道:“二位大人客气了,诚惶诚恐。”
吴通判说道:“是的,殷家乃沂州望族,贤主人也是风雅之人,今日好风又送得二位大人光临,自是雅主嘉宾。哈哈哈……”
殷承仁和殷承义说道:“彼此彼此。哈哈哈……”
一轮客套之后,殷承义说道:“今日约三位大人来寒舍,非为别事,只因昨日敝亲家的少爷三宝孩儿有眼不识泰山,言语所为冒犯了仇大人,实在该死。在此,殷某特向仇大人赔罪,还望仇大人勿与小孩儿一般的计较,放他一条生路。”
仇方沉吟片刻,黑着脸色说道:“昨天的事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那几个武师的口太臭,一出口便要伤人,实在该死一百次的。”
吴通判顺着仇方的话脚说道:“是那样的,活该一个个都打个半死,不留点印记给他们,也不知道个死字怎么写呢。”
铁老爷也附和说道:“本官也觉得,现在的人一学了点武学皮毛,便将老祖宗的训导都丢光了。孔圣人起码有诗书礼乐射御六艺可以授徒,六艺以外,武艺也一定不错,因为他的父亲叔梁纥便是有名的大将,以战功获任陬邑大夫的。而他的学生子路也是个勇将,说不定孔子也有教他武艺呢,但孔子却并没有用武艺去标榜自己,这也就是圣人的谦逊之处。”
殷承仁鼓掌说道:“谁说不是的呢,孔子也是宋国的后裔,和我们殷家是同源分流的。”
正说话间,筵席已然排开,钟鸣鼎食之家果然不同凡响,片刻间便已将餐具摆好,这些餐具都是十分隆重的场合才拿出来用的,令人不得不对殷家刮目相看。那一桌子的瓷器全是订造名贵的定州窑精细雪白的薄胎瓷碗碟,那上面淡淡的花纹典雅精美,现在是冬天了,这季节用的一套碗碟,底部中间的图案都是梅花。碗边摆的是一双双用手工打得如同模子铸出来的亮银筷子,原来那些筷子也是殷府一绝,已有两百余年历史,共有五十双,正应大衍之数。每双筷子上面都刻了一首唐人律诗,每支筷子的四个侧面每面均各刻着一句,诗句的下面缕刻着一幅勾线白描意境图画,五十双这样的筷子一共便有五十首诗了。这五十首诗均选刻盛唐名诗人的作品,均可以选切合客人身份地位等需要而替客人摆上的。摆放时每双筷子刻前四句的一支在右,将刻第一句的一面向上;刻了后四句的一支在左,将刻第五句的一面向上,客人入席甫一坐下便可以欣赏到唐人句意。这一来,负责摆放筷子的殷府下人也必须对这五十首唐诗的意境比较熟悉的,否则的话,便没有资格来摆弄这些筷子。
殷家兄弟劝客入座,殷承仁坐的就是主人位,仇方不但是当事者,更是现场品级最高的官员,自然坐在主客位,他们两边依次坐的是吴通判和铁县令,殷承义则坐在乃兄的对面作陪。
少顷,菜肴送上来了,殷家的厨房做的菜也是精美非常,他们的清炖蹄筋一点不比醉凤楼的差,滑而带糯,胶而不腻,更喜清甜可口,说得上是各有千秋。接着一连几个接续上桌的是异香扑鼻的姜葱焖鲤鱼、鲜嫩的花菇扒瓜脯、入口酥化的脆炸子鸡、清新甘爽的炒菰菜木耳青椒、拌了少少肉丝引味,炒后又在菜上撒了些油炸松果,个个菜都很有特色,而且上菜是荤素搭配,梅花间竹一般,香、鲜、酥、爽巧妙变换,吃得吴通判和铁县令都赞不绝口。酒过数巡,仇方轻拉了下殷承仁的衣袖,又对众人道声“失陪”,便站起来对身后服侍他的殷府家人说要去小解,殷承仁会意,连忙起身应道:“仇大人请稍待,在下引路则个。”
仇方接口说道:“不敢当,那就有劳殷大老爷了,请。”说着便跟着殷承仁出去了。
殷承仁带着仇方转出偏厅,绕过后堂来到一个绣阁,阁中放着一个炭炉,使得里间有点暖意,纱窗外隐隐约约见似是个小花园,曲径回廊、假山水池、小桥亭子什么的应有尽有,除了竹子、冬青、松柏等耐寒植物,其余大多都在西北风的淫威下抖嗦,光秃秃的枝干这里一丛、那里一簇,了无生气。水池上面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凝固着几段干枯的莲梗。幸好还有冬日的阳光照进窗里,使人提起了那么一点精神。
仇方走到窗前,推开纱窗,自顾自地看着园中的景色。
殷承仁来到仇方身后,低声说道:“仇大人,小民殷承仁在此听候吩咐。”
仇方仍望着窗外的天空,自言自语似地说道:“殷大老爷,今天请本官来的用意是否只有一个——放了那小子?”
殷承仁试探地说道:“仇大人一定要玩死他吗?何必呢!”
仇方冷笑道:“无缘无故得罪我的人就要他死。”
殷承仁陪笑道:“是的,这件事的确全部都错在那小子身上,本来要他承担也是天公地道的,他得罪大人,死不为过。问题是,仇大人这么做了以后,对您有什么好处?那小子死活您可以完全不用放心上,但要是……”
仇方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殷承仁说道:“要是什么?”
殷承仁笑了笑说道:“但要是能以那小子的不死,换取大人的好名声,那对大人的仕途是否有帮助?”
仇方听了放声大笑,说道:“我的殷大老爷,您说的恰恰相反了呢。”
殷承仁不解地问道:“相反?此话何讲?”
仇方止住笑,正色说道:“哼,我的仕途黜陟迁留不在于原不原谅这家伙,即使你们沂州太守出面帮那小子说话,又能说我哪点错了?纵然我仇某人有错,也跟吏部无关,因为我不受御史的弹劾,也并不由吏部任免的。”顿了一顿,仇方接着说:“殷老爷,你家历代也有人在朝廷里做官的,应该知道,殿帅府各营的都指挥使,是个什么样的职位!”
殷承仁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是是是……仇大人,这我都明白,所以才想求仇大人您网开一面,放过那小子的狗命。”
仇方故意不理殷承仁,一摆衣襟转身望着窗外说道:“我缺了那三五百两银子的花销了吗?”
殷承仁低声下气地说道:“那……仇大人的意思是——”
仇方说道:“答应我两件事,成了的话或者饶了那厮的狗命!”
殷承仁喜出望外,马上试探着问道:“仇大人不妨说出来,只要做得到,殷某也可代古家作主的。”
仇方阴恻恻地笑着说道:“这两件事要成功了的话,可能得益最大的是殷大老爷你呢。”
殷承仁奇道:“得益最大的是我?”
仇方说道:“没错。”
殷承仁连忙说道:“那就请仇大人您说来听听。”
仇方说道:“第一件,古家的那些武师,要裁减一半,至于裁掉的是谁,由我都看过了之后再说。”
殷承仁点头说道:“这个不难,小民可以代古善老爷作主答应仇大人您。”
仇方望着殷承仁良久才说道:“殷老爷,这第二件要答应了我的,却与古善及古家无关。”
殷承仁这下听得如坠云里雾里了,他紧盯着仇方说道:“仇大人,那第二件事跟谁有关呢?”
仇方微笑着说道:“这件事跟殷大老爷你有关。”
殷承仁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道:古家大少爷闯了大祸找我做中人,怎么会变得跟我有关的?便试探着问道:“仇大人不妨照直讲,这古家的事为何会与小民有关呢?”这正是:诚心未许求兼爱,蹈海何曾独鲁连。是了,仇方为什么说这件事跟殷家有关的?古大少又会在牢里受什么折磨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廿三回 莫奈何瞒天过海 不经意错手杀人
上一回说到,殷承仁向仇方讨人情,让他免了古大少冒犯之罪,而仇方却说放过古大少也可以,但要先答应他两件事,并说第一件是裁减古家的武师,殷承仁满口应承地说没问题,又接着问仇方第二件事是什么。仇方告诉殷承仁,第二件事跟他有关系,殷承仁不解,告诉仇方,叫他照直说也不妨。
仇方听罢,点头笑着说道:“殷大老爷,你们殷家是否有个待字的闺女?”
殷承仁听了马上如遭雷殛一般,脸上的肌肉跳了一跳,血一下子冲上头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说道:“仇大人您、您……此话何讲?”
仇方奸笑着说道:“嘿嘿嘿,殷大老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仇某不幸也看中了你们殷家的女儿,特来找殷大老爷你来商量商量。”
殷承仁的背上已经微微沁出了冷汗,眼珠子也快要跳出眼眶,紧紧盯着仇方那张长长的马面;而他的双手早在袖里捏成拳头,恨不得就此给这张马面一拳打烂。但他不敢造次,仅凭人家的一句他觉得带侮辱性的说话就要出手打人,这也太鲁莽了,更不是殷家家风调教出来的殷承仁,他心里纵有一万分愤怒,对着这个自己得罪不起又正有所求的五品京官——东京殿帅府骁骑营都指挥使,他现在毫无办法,一切还得笑着忍下。殷承仁的指甲早就把自己的手心压出几道瘀血痕来,他的说话也已然明显地变成了颤抖的腔调:“仇大人您、您不是在开、开顽笑的吧?”
“殷大老爷您看我象开顽笑的吗?”仇方倒背着双手,转身望向窗外,徐徐地说道:“婚姻大事,哪能开顽笑的呢!仇某人当然是说真的了。”
殷承仁却仍然是强力地抑制住自己,将心头的一腔怒火硬是往下压,冷笑一声说道:“哈,殷某小女?年未及笄,且顽劣丑陋,只怕不堪侍奉仇大人的吧!”
但殷承仁越是显得愤恨,仇方却似偏要逗弄他。故尔仇方明知殷承仁已经强抑怒火了,依然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