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传之乱世桃花潘安-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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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道:“也没什么不好。”
潘岳又是默然,他每日皆见杨研魂魄飘来哭泣,只道杨研必有苦楚,谁知听春儿之意,却是一切如意,想是嫁给杨骏小公子后,锦衣玉食,无甚不如意处,不过是自己一番相思罢了。当下不再多话,只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此时日落,有差人点了三四盏灯上来置好。厅外花园传来虫声啾啾。
张协见他们没了言语,劝春儿道:“你好好将杨家小姐的事说给安仁知,安仁对杨家小姐却也是一片痴情,一直未曾婚娶,此事殊怪不得他。”
春儿便转过了身,似是不信,问:“当真?”见潘岳点头,那冰冷的脸色在灯光下便渐渐和暖,又道:“那你为何不来?”
潘岳自觉对不起杨研,所以任是春儿如何态度对待自己都不介怀,却自饮着闷酒道:“我本以为讨个功名对我来说并非难事,谁知诸事不顺,竟尔一拖便是五年,待赶去京中,一切都已晚了。”
春儿那脸色眼神在灯光之中便是自和暖而怀疑,由怀疑而同情怜悯,竟是变了几变,终究是同情怜悯满布,声音里也隐着叹息,道:“原来你五年前来过?你定是以为她嫁给杨国舅了,对不对?我可怜的小姐。”
潘岳一听此话不像,莫非这五年来杨研竟然没嫁?忙道:“此话怎讲?你不是说她一切都好?”
春儿见潘岳心急,倒不知该怎么说好,讷讷而言道:“她究竟好不好,我也说不上来。”
潘岳急了,道:“你不是一直在她身边,怎么不知?”
张载便道:“安仁别急,你听她慢慢说。”
潘岳便不再追问,却见春儿只是低了头,灯光下满脸悲悯之色,眼神微转,似是已自回忆起来,却开口缓缓而言道:“那时候杨侯爷家逼婚,小姐每日茶饭不思,日夜流泪,愁得不得了。我们做下人的,看着也是心痛。有一天,小姐突然欢喜来找我,说是找到主意可以不嫁,要我帮她。”
潘岳只听此话,自己当时不在身边,不知杨研一人如何过来,已是心痛,然而有甚主意?想来想去,皆是得罪杨候爷的一门死罪。却听春儿又道:“小姐求我跟她配合,她要装疯。”
‘装疯?好主意’,潘岳心想,我的妍妹果然是又聪明又有胆量。却听春儿又道:“我跟小姐情同姐妹,别说不过是演戏,便算是要我死也愿意,我们商量好了,当晚,小姐便装起疯来,拿了刀要杀我。我满府地逃,小姐又要杀身边的人,老爷命力气大的厨娘们把小姐抱住,小姐嘴里还疯言疯语,她装得极像,我若不是事先知情,一定也以为她真疯了。”
潘岳犹如见到当时场面,一时默然,众人亦是一时无语,春儿半垂着头,并不接着说下去,潘岳便轻声相询:“后来怎样?”
春儿便道:“后来,知小姐已疯,杨侯爷自然退了这门亲事。”
潘岳大喜立起,欢声道:“这么说,研妹没有嫁?”春儿微微摇头,那头却越垂越低。潘岳见只有自己一人欢喜,张家兄弟却满脸忧虑同情之色,春儿更是如此情形,便知还有后情,声音已自是控制不住的颤抖,道:“后来又怎样?”
春儿却抬起了头,直视潘岳的眼睛,道:“后来,小姐便装疯,她能装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见了潘岳脸上眼中神色,她以前只道潘岳负心,因此一直怨恨,如今知道不过是造化弄人,便觉不忍,掉开了头,只用帕子试那滚滚泪珠,轻声道:“有一天早上,我去给小姐梳洗,她笑得很甜,对我说:檀哥哥就要回来了,我吓坏了,说,小姐,是我,我是春儿,她还是笑,说:傻丫头,我当然知道你是春儿。”春儿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是试泪,过了半晌,方道:“小姐,她真的疯了。”
第 32 章
第二日一早,潘岳便出门赴京,昨晚他却与春儿不知不觉一直谈了大半夜,把一些疑问也弄清楚,原来,洛阳一夜入秋那日大婚,偌大排场,却不是杨家迎亲,竟是太子大婚,即司马衷迎娶贾南风。杨家婚事本来就不是那一天,要比太子略晚些时日,杨肇也只说杨研近日大婚而已。若是换做平时,潘岳自是分辨得清,或是随意打听一下便能知道。只因突逢巨变,心智全失,无法判断,由此误会。又听春儿说了,小姐如今因心智迷失,每日只坐床头绣花,绣的皆是以前潘岳曾仿冒杨研所做的一幅牡丹,原来夫人当时要这一幅花样子,本来就是为了给小姐做嫁妆,为当时即要来临的潘杨婚嫁预备。如今杨研只是整天绣这牡丹,兼潘岳曾捎来的瀚林双栖,游川比目八字,绣完一幅又一幅,也不知道绣了多少。若是春儿等人相劝,说是潘岳不会来了,她却是丝毫不信,只说一定会来。
有才仍是随着潘岳出门,潘岳本来不欲带他,因有才此时已成家,且刚有了儿子,然有才知道潘岳心境,坚持相随。
再进洛阳,又是五年,天空飘起小雪。不论世间如何变幻,人事如何沦桑,四季轮回,阴晴雨雪总是不变。
潘岳到了洛阳便先写了拜贴,让有才去递裴楷,道是明日拜访。自己却另写拜贴直奔杨府。一时到了杨府,不过一会儿,便被请进,潘岳行过礼,见过杨肇,又是五年过去,此时杨肇也已满头白发,苍老不少,看起来身体也远没当年健壮。潘岳问候过,不过坐着略问候闲谈几句,却是等不及,当即把张载到访,以及见过张协之妾春儿,春儿将一切实情告之,今日方知杨研之事等等之事一一告之,杨肇听了,此时方知潘岳也一直未曾婚娶,竟也是痴情一片之人。又想想自己女儿,却是禁不住流下老泪,携了潘岳之手道:“当真是天意弄人,竟不知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你们两个。”
潘岳见杨肇此番景象,自也有了心酸,忍不住请见杨研。
杨肇略有踌蹰,因杨研如今已疯,并不便见人,然心知潘岳俱已知情,少不得便领了潘岳走进内府。潘岳跟随杨肇而行,杨府这院他却还熟,一时仿若又回到从前,只是心跳如擂。
杨肇推开一扇房门走进去,潘岳便随他踏进门,其他皆没看见,一眼便望见床'边那熟悉苗条的身影,却是梦里脑海经常见到的模样,此刻正专注垂首绣花,却抬起了头,望着他们,那面容眼神一片茫然,潘岳俱都瞧在眼里,见她容貌身形并眼中纯柔纯美的眼神有若十年前,只是略显消瘦苍白,愈觉单薄柔弱。其他与十年前却无甚不同,此时二人目光相对,仍是熟悉之极,潘岳一时紧张到连一颗心都停止跳动。直到杨研眼神中由茫然转为欣喜,口中吐出‘檀哥哥’三字,见杨研认出自己,潘岳的心才恢复活动。
杨肇此时默默避了出去,两人却是毫不自情,也不知是谁快一点,谁慢一点,早已相迎而拥。杨研喜得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好,只是道:“檀哥哥长高了,也壮了,”又抬头来细细打量潘岳,手指触及潘岳两鬓白发及颌下所留长须,温柔一笑,说道:“我的檀哥哥长大了,是大人了。”
潘岳只是望着杨研,十年不见,如今却再也不肯错过她的一言一笑。这十年他曾四海游历,本来经历甚多,如今只是含笑默然,无话可言,只是点头看着杨研欢喜说话。杨研于喜悦中,苍白脸色涌现出病后绯红,眼神晶莹透亮俱是喜色,笑靥如花,甚是动人。又笑道:“他们都说你不会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又说每日托风带去消息,问潘岳可曾收到,潘岳一味点头,杨研便笑跟潘岳说起自己装疯拒婚一事,说到后来,笑意却渐收,脸上眼中俱现担忧之色,口气中便也颇为惴惴,道:“我本来只是想装的,可是后来我也控制不了自己,他们都说我疯了,我也分不清真假了。”说完,看到潘岳注视她目不转睛,连眼也不眨,注意到这种眼神,担忧之色便更重,只怯怯地问:“那我现在还能不能嫁你?”潘岳又是含笑点头,杨研又道:“这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的。”潘岳仍是点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愿听她说话,便已觉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这时,下人来请他们用饭,原来他们说话,不知不觉天已尽黑,他们毫不知情,也不知腹饿。下人得了吩咐,也不来掌灯,并不来打扰他们,此时,酒菜俱已备好,方来请他们。
两人相携出来见过杨肇,杨研心下欢喜,亲去盛汤,见杨研走开,杨肇心下惴惴,对潘岳道:“小女如今这样,你也见到。以后,你却有何打算?”
潘岳便即跪于他面前,从怀里掏出那封沾满血迹的退亲书信,只请杨肇收回,成全他们。杨肇见此,明白潘岳心意,他本觉女儿如今已疯,所以并未指望潘岳能不弃前嫌,心意如初。如今见潘岳如此,又见那退亲书信上血痕斑斑,知他二人情比金坚,自此以后对这女儿他自可以放心无虑,这几年来的悔恨,伤感,忧虑尽消,自是老怀欣慰,却是滴下老泪,把潘岳扶起,叹道:“好孩子,好女婿,你并没有辜负小女。”
潘岳当下重新以翁婿之礼见过。
杨研已是捧了肉汤出来,一家人吃饭,饭毕,杨肇又单独把潘岳拉到一边道:“小女一直神智不清,没想一见你竟言行如常,似是恢复神智,我只怕你一离去她见不到你又反复发作。”却邀潘岳当晚留下。潘岳心里也正是做如此想,只从命道‘是’。当晚并不离开,恐怕杨研醒时见不到自己,留在杨研房中,守在床边,只在桌上趴了一晚。
第二日,潘岳便欲携杨研去拜访裴楷,杨研患病在家已久,羞于见人,只道自从潘岳来,神智已经恢复,现在已经都好了,不会再犯,让潘岳不必担心。潘岳却不想离开杨研,道是杨研不去他也哪都不去了,杨研无法,方陪潘岳出门。
两人同往裴府,裴楷早已连夜通知王衍,王戎,左思,只有张载出门在外,陆机陆云因父亲病逝,赶了回去,因此错过。裴楷等人相迎出府门三里地。其时王衍已任尚书郎,裴楷任右军将军,俱是司马炎身边近臣,王戎任光禄勋,左思任秘书郎,俱为高官,此番与潘岳只以文友相见。迎进裴府,酒菜早已备好。潘岳两人欲以平民之礼相见,早被拦住,让他坐了首席,潘岳也不甚推辞,王戎之妻也来了,与杨研见了,十分欢喜,以姐妹相称。潘岳又谢过王戎夫妇这些年关照杨研。原来王戎夫妻恩爱,王戎之妻感佩杨研情深,这几年来经常在杨研病时过府探望安慰,因此二人关系更好,王戎之妻又看中小丫头春儿对小姐有情有义,不离不弃,遂作了红娘,把春儿说与张协为妾。春儿一开始尚有犹豫,不愿离开小姐,她又加以劝说,再加上杨肇亦从旁相劝,不愿春儿耽误自己,春儿才同意下来,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小姐。却没想到因而得此机会见到潘岳,消除了这其中误会。
席中,王衍但问潘岳今后有何打算,言下之意,当然最好是大家一起在洛阳为官。潘岳如今自然已将功名利禄之心看淡,然他那一份仁爱心肠却是天生,他也曾做过京官,知道京官事务繁琐,却不尽务实,便只道布衣这十年来,发现真正能政令落实,对民生有益的,俱是当地父母官,因此,他却想到地方为官。听他此番言论,王衍本是最喜清谈的,无事也能论上三天,便即于席上以法典,刑律等为依据就究竟是近权还是到了地方更为利国利民与潘岳相辨,潘岳口才可能略有不如以辨才善长的王衍,但潘岳文才本要胜出,再加上这几年游历丰富,许多事实说出来却终把王衍说得辞穷,众人便知潘岳心意已决,当即于席上大家商议即选中河阳县,因河阳为洛阳近郊,距离不远,大家若欲相见,一夜便可相聚。潘岳也自是同意,离京中近,也不怕杨肇日后老来无依。众人不但如此,因被潘岳说辞打动,在潘岳赴任河阳令后,王衍、王戎、左思也先后出了洛阳,到地方做了几年官。王衍任了元城令,仍是不改清谈作风,左思任了郏县令,仍是一心学问,除此之外,二人也算得上颇有政绩,王戎去了荆州,却因敛财反而获罪,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大家饮酒议论正是高兴时,有人递了拜贴进来,却是贾充侍从成济。道是奉了贾充之令来请即日潘岳到府,潘岳一时不解,他才来洛阳不到两日,知道的人本来不多,却不知贾充如何知道,兼下请贴到了这裴府之中,可见不仅知道他来了洛阳,连他的行踪也一并知道。席上众人也微奇,略一思索商议,便知定是王衍之妻郭氏说出。郭氏是贾南风母亲郭槐亲侄女,与贾南风是表姐妹,关系颇好,王衍来裴府见潘岳她自是知道,因此连贾府也一并知道了。如今却下请书到这,也不知有何要紧事,潘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