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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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脸去让瑞德亲她。车站上人太多了,不然她决不让他来这一下呢。尽管她对邦
妮的模样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可还是注意到了,群众中几乎人人都在微笑着观赏
这父女俩的化装,这种微笑毫无讥讽之意,而是出于真诚的乐趣和好感。人人都
知道思嘉的这个最小的女儿完全把她父亲制服了,这一点正是亚特兰大最感兴趣
和大力赞赏的。瑞德对孩子的溺爱已经远近闻名,而且逐渐恢复了他在公众舆论
中的地位。
在回家的路上,思嘉滔滔不绝地谈着县里的消息。天气即热又干,使得棉花
飞快成长。你几乎可以听得见它在往上蹦似的。不过威尔说,今年秋天棉价会往
下落。苏伦又要生孩子了她对这一点详加解释,只是不要让孩子们听懂
爱拉把苏伦的大女儿咬了一口,表现了极大的勇气。不过,思嘉指出,那也是小
苏西自讨的,她跟她母亲完全一个样呢。可是苏伦发火了,结果像过去那样,她
和思嘉大吵了一架。韦德打死了一条水蛇,全是他一个人打的。塔泉顿家和兰达
和卡米拉在学校教书,这不是开玩笑吗?他们家无论是谁连〃猫〃字也写不出呢!
贝特西·塔尔顿嫁给了一个从洛无乔伊来的独臂的胖男人。他们和赫蒂、吉姆一
起在费尔希尔种了一片很好的棉花。塔尔顿太太养了一匹母马和一只马驹,像当
了百成富翁似的高兴。卡尔弗特家的老房子已经住上黑人了!他们成群结队,实
际已成为那里的主人了!他们是在拍卖会上把房子买下来的,不过它们已经歪歪
倒倒了,叫你看着都要害怕呢。谁也不知道凯瑟琳和她那不中用的丈夫到哪里去
了。而亚历克斯正准备跟他兄弟的寡妇萨莉结婚呢!想想看。他们在同一所房子
里住了那么多年呀!自从老姑娘和少姑娘去世以后,人们对于他俩单独住在那里
就开始有闲话了,所以大家都说这是一桩现成的婚事。这差一点使迪米蒂·芒罗
伤心透了。不过她也是活该。她要是有点勇气,本来早能够找到别的男人,何必
等待亚历克斯攒够了钱再来娶她呢。
思嘉谈得很起劲,不过还有许多事她隐瞒着没有谈,那是些想起来就伤心的
事情。她和威尔赶着车到县里各人地方跑了一趟,也不想去回忆什么时候这成千
上万英亩肥沃的田地都种着茂密的棉花。现在,一个接一个的农场已荒废成林地
了,同时那些寂无人烟的废墟周围和原来种植棉花的地里也悄悄长满了小小的橡
树和松树以及大片大片的扫帚草。原有的耕地如今只有百分之一还在种植。他们
的马车就像是荒野在中穿行似的。
〃这个地区还有恢复的一天,那也得50年以后了,〃威尔克斯曾经说过。〃由
于你我二人的努力,使塔拉算县里最好的一个农场,也不过只是使用两头骡子的
农场,而不是大的垦植常其次是方丹家,再其次才是塔尔顿家。他们赚不了多少
钱,但能够维持下去,而且也有这个勇气。不过其余的大部分人家,其余的农场
就〃不,思嘉不喜欢去回想县里的荒凉景象。跟亚特兰大这繁荣热闹场面的对
比下,想起来就更叫人伤心了。
〃这里有什么事情吗?〃她回到家里,在前院走廊上坐下来,便开始询问。他
一路上滔滔不断地谈着,生怕现在要静默了。自从她在楼梯上跌倒那天以来,她
还没有跟瑞德单独说过话,而且现在也不怎么想同他单独在一起。她不知道他近
来对她的感觉如何。在她养病的那个艰苦时期,他是极其温和的,不过那好像是
一种陌生的人温和而已。那时他总是预先设想到她需要什么,设法使孩子不打扰
她。并替她照管店铺和木厂。可是他从没说过:〃我很抱歉。〃唔,也许他并不感
到歉疚呢。也许他仍然觉得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不是他的呢。她怎么能知道在那
副温柔的黑面孔背后他心里究竟想的什么呢?不过他毕竟表现了一种要谦恭有礼
的意向,这在他们结婚以来还是头一次,也好像很希望就那样生活下去,仿佛他
们之间从没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仿佛,她闷闷不乐地想,仿佛他们之间根本
什么事也没有似的,唔,如果他要的就是这个,那她也可以干她自己的嘛。
〃一切都好吧?〃她重复问:〃店铺要的新瓦运来了吗?骡子换了没有?看在上
帝面上,瑞德,把你帽子的羽毛拿下来吧。你这样子多傻气,并且你要是忘记拿
掉,你就很可能戴着它们上街了。〃“不,〃邦妮说,一面把她父亲的帽子拿过来,
好像要保护它似的。
〃这里一切都很好,〃瑞德回答说。〃邦妮跟我过得很开心,不过我想自从你走
了以后她的头发一直没梳过呢。别去啃那些羽毛,宝贝,它们可能很脏呀。瓦已
经准备好了,骡子也交换得很合算。至于新闻,可真的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沉闷
得很。〃接着,好像事后才想起似的,他又补充说:〃昨天晚上那位可敬的艾希礼
到这边来了。他想知道我是不是认为你会把你的木厂和你在他那个厂子里占有的
股份卖给他。〃思嘉正坐在摇椅上前后摇晃,手里挥动着一把火鸡毛扇子,她听了
这话立即停住了。
〃卖给他?艾希礼哪来的钱呀?你知道他们家从来是一个子儿也没有的。他得
多快媚兰就花得多快呢。”
瑞德耸了耸肩。〃我一直还以为她是很节俭的,不过我并不如你那样很了解威
尔克斯家的底细呢。〃这是一句带刺儿的话,看来瑞德的老脾气还没有改掉,因此
思嘉有点恼火了。
〃你走开吧,亲爱的,〃她对邦妮说。〃让妈跟爹谈谈。〃“不,〃邦妮坚决地说,
同时爬到瑞德的膝头上。
思嘉对孩子皱了皱眉头,帮妮也回敬她一个怒容,那神气与杰拉尔德·奥哈
拉一模一样,使得思嘉忍不住笑了。
〃让她留下吧,〃瑞德惬意地说。〃至于他从哪里弄来的这笔钱,那好像是他大
罗克艾兰护理过的一个出天花的人寄来的。这使我恢复了对人性的信念,知恩必
报的人还是有的。〃“那个人是谁?是我们认识的吗?〃“信上没有署名,是从华
盛顿寄来的。艾希礼也想不出究竟寄钱的人是谁。不过艾希礼的无私品质已经举
世闻名,他做了那么多的好事,你不能希望他全都记得呀。〃思嘉要不是对艾希礼
的意外收获感到无比惊讶,她本来是会接受瑞德的挑战的,尽管在塔拉时她下定
了决心再也不容许自己跟瑞德发生有关艾希礼的争吵了。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立场
还是非常不明确的,因此在她完全弄清楚究竟要站在他们哪一方面之前,她不想
说出自己的意见。
〃他想把我的股份买过去?〃
“对了。不过当然喽,我告诉他你是不会卖的。〃“我倒希望你让我自己来管
自己的事情。〃“可是,你知道你不会放弃那两个厂子。我对他说,他跟我一样清
楚,你要是不对得个人的事都插一手是受不了的,那么如果你把股份卖给了他,
你就不能再叫他去管好他自己的事了。〃“你竟敢在他面前这样说我吗?〃“怎么
不呢?这是真的嘛,是不是?我相信他完全同意我的话,不过,当然,他这个人
太讲礼貌了,是不会直截了当这样说的。〃“你全都是瞎说!我愿意卖给他。〃思
嘉愤愤的地喊道。
直到这个时刻为止,她从来没有要卖掉那两个厂子的念头。她有好几个理由
要保留它们,经济价值只是其中最小的一个。过去几年里她随时可以把它们卖到
很高的价钱,但是她拒绝了所有的开价。这两个木厂是她的成就的具体证明,而
她的成就是在无人帮助和排除万难的情况下取得的,因此她为它们和自己感到骄
傲。最重要的是,由于它们是艾希礼联系的唯一途径,她决不能把它们卖掉。因
为它们脱离了她的控制,那就意味着她很难见到艾希礼了。可是她需要单独见他
呀。她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整天考虑他对她的感情究竟怎样,思忖着自从媚兰
举行宴会的那个可怕的晚上以来,他的全部的爱是不是在羞辱中消失了。而在经
营那两家厂子时她能找到许多适当的机会跟他交谈,也不致让人们觉得她是在追
求他。并且,只要有时间,她相信她能够重新取得她在他心目中曾经占有的那个
位置。可是,她如果卖掉这两家厂子不,她不想卖,但是,她一想到瑞德已
经那么真实而坦率地把她暴露在艾希礼面前,就觉得问题值得重视了,于是立即
下了决心。艾希礼应当得到那两个厂子,而且价钱应当是相低的程度,让他明白
她是多么慷慨。
〃我愿意卖!〃她愤愤地嚷道。〃现在,你觉得怎么样?〃瑞德眼睛里隐隐流露
出得意的神色,一面弯腰给邦妮系鞋带。
〃我想你会后悔的,〃他说。
其实她已经在后悔刚才那句话说得太轻率太性急了。如果不是对瑞德而是对
别人说的,她可以厚着脸皮收回来。她怎么会这样脱口而出呢?她满脸怒容地看
看瑞德,只见他正用往常那种老猫守着耗子洞的锐利的眼光望着她。他看见她的
怒容,便突然露出雪白的牙齿大笑起来。思嘉模糊地感觉到是瑞德把她引进这个
圈套了。
〃你跟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关系呢?〃她冷不及防地问他。
〃我?〃他竖起眉头假装吃惊地反问。〃你应当对我更清楚嘛。我这个人只要能
够避免是从来不随便到处行好的。〃那天晚上她把两家木厂和她的里面所占的全部
股份卖给了艾希礼。在这笔买卖中她没有损失什么,因为艾希礼拒绝了她最初所
定的低价,而是以曾经获得过的最高出价买下来。
她在单据上签了字,于这两家厂子便一去不复返了。接着,媚兰递给艾希礼
和瑞德每人一小杯葡萄酒,祝贺这桩交易。思嘉感到自己若有所失,就像卖掉了
她的一个孩子似的。
那两家木厂是她心爱的宝贝,他的骄傲,她那两只抓得很紧的小手的辛勤果
实。她是以一个小小的锯木厂惨淡经营起家的。那时亚特兰大刚刚挣扎着从废墟
中站起来,她面临着穷困的威胁,而北方佬的没收政策已隐约出现,银根很紧,
能干的人到处碰壁。在这些所有艰苦的条件下,她拼命奋斗,苦心筹划,将两个
厂子经营并发殿起来。如今亚特兰大已在整治自己的创伤,新的建筑到处出现,
外地人每天成批地拥地进城来,而她有了两家很不错的木厂,两个木料厂,十多
支骡队,还有一批罪犯劳工廉价供她役使。这时候向它们告别,就像是将她生活
的一个部分永远关起门来,而这个部分尽管又痛苦又严峻,但回想起来却叫无限
留恋,并从中得到最大的满足。
她办起了这桩事业,现在却全部把它卖掉,而最使她不安的是如果没有她来
经管,艾希礼会丧失这一切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切。艾希礼对谁都信
任,加上至今还不怎么懂得事物的轻重利弊。可现在她再也不能给他出主意想办
法了因为瑞德已经告诉他,说她就是爱指挥别人。
〃啊,该死的瑞德!”她心中暗暗骂,一面观察着他,越发肯定他是这整个事
件的幕后策划者了。至于他是为什么和怎样在策划的,她一点也不清楚。他此刻
正在同艾希礼谈话,她一听便立即警觉起来。
〃我想你会马上把那些犯人打发回去吧?〃他说。
把犯人打发回去?怎么会想要把他们打发走呀?瑞德明明知道这两个厂子的
大部分利润是从廉价的犯人劳动中得来的。他怎么会用这样肯定的口吻来谈论艾
希礼今后要采取的措施呢?他了解他什么了?
〃是的,他们将立即回去,〃艾希礼回答说,他显然在回避思嘉惊惶失色的眼
光。
〃你是不是疯了?〃她大声嚷道。〃你会丢掉租约上规定的那笔钱呢,而且你又
找什么样的劳力去?〃“我要用自由黑人,〃艾希礼说。
〃自由黑人!简直是胡闹!你知道他们的工作该付多少,而且你还会让北方佬
经常盯着你,看你是不是每天给他们吃三顿鸡肉,是不是给他们盖鸭绒被子睡觉。
而且如果你在一个懒黑鬼身上打两下,催他动作快一点,你就会听到北方佬大嚷
大叫,闹翻了天,结果你得在监狱里蹲一辈子。要知道,只有犯人才是〃媚兰
低头瞧着自己的衣襟里绞扭着的那两只手。艾希礼表示很不高兴,但毫无让步的
意思。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跟瑞德交换了一个眼色,仿佛从中得到了理解和鼓励,
但同时思嘉也看出来了。
〃我不想用犯人,思嘉,〃他平静地说。
〃那好吧,先生!〃她气冲冲地说。〃可是为什么不呢?你害怕人家会像议论我
那样议论你吗?〃艾希礼抬起头来。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