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 + 番外-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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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夜静。
养心殿内,慕凌渊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走来走去。
“不!朕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个意思!”
“朕不是要说这样的话的!”
“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屁话!都是屁话!”
焦躁的,紧握的拳头,在最后,终于砸在了殿内朱漆大柱上。
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忧心忡忡的进来,“皇上,三更天了,您快些睡下吧。”
一把抓住他,慕凌渊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急急的对着他,“小禄子!你要帮朕!朕要重新拟旨!朕不准南丞相离京!”
“皇上……”是叹息的声音,从小禄子口中而出。谁都知道,南相明日便要出发,调至离京师最远的、大邑国最南边的简阳城。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谁都知道,那是我一怒之下同意的!那根本不能算数!”
望着痛楚而恼怒的王,小禄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长亭古道。
霜高草枯。
饮下一杯又一杯同朝为官的好友送上来的别离的酒,南梦乔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样的感情。
市井的议论,说是年轻的王最终还是容忍不了处处干涉于他的辅国大臣的存在,将他流放了。
可是这全朝百官却深知这其中,隐含着更深的、更大的波折。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南梦乔走至马边,含笑与人道别,“就此告别吧。”
说罢,正要上马,突然远远的一溜黄尘,纵马而来的小禄子高呼,“南大人留步!”
远远的,策马而来的,不是彻夜未眠的王,还是何人?
南梦乔站住了,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一骑渐渐的走近,慕凌渊跳下马,走至南梦乔面前,声音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嘶哑哽咽,“朕……朕来送送你。”
突然很想伸出手,抚摸这个忧伤的孩子的头,南梦乔的唇动了动,最后,仍是没有做出那样的举动,“臣,谢皇上。”
“你们都先走吧!朕要再送南大人一程。”霸道的挥手让所有人都离开,尊贵的君王,就这样不顾四周的人的惊呼声,牵起南梦乔的马,一步一步的往着离京的方向而去。
南梦乔的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只是长长的、叹息,而后,跟上王走得过快的背影。
山一程。
水一程。
夜深千帐灯。
“王,不要再送了!”情况已经不对了,望着一个劲的往前走个不停的年轻的王,南梦乔大声叫道。
“皇上!”跟在一边的小禄子也叫道。
然而抿紧了唇,一语不发的慕凌渊却只是牵着马不停的往前走。
“皇上!”南梦乔惊呼,王脚上的鞋,不知在何时,已经磨破了。
“皇上!不要再走了!”小禄子见状不对,跑过来拉开慕凌渊。
“滚开——朕的事不要你管!”红了眼的王一下子挥开冲过来的小禄子,强大的力量令小禄子跌坐在地上。
“皇上!不要这样了!”南梦乔冲上去,抓住慕凌渊像疯了似的紧紧扣着的马缰,对方死死不肯放手令人不得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他的,“不要再这样任性了!”
“梦乔!”年轻的王突然间紧紧抱住他,火热的气息瞬间纠缠上了他,“让我走!让我和你一起走吧!”
“皇上!”南梦乔大惊,“这是不可能的!”
“让我走!让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走!”喃喃的,混浊的声音从他的发间传出来,年轻的王将他抱得欲喘不过气来,“不要管母后的话!不要管这天下!什么都不要理!让我们一起离开这京城!找一个小小的房子,天涯海角,让我们一起长相厮守。我愿意!我愿意的!”
“王!不要再这样了!我和你,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再一次的,吐出绝决的话语!
“我……”眸中的火焰燃尽了,突然间颓丧的君王让人看了无比痛心。
“皇上请回吧!”南梦乔的声音,带着怒气。
“我……”年轻的王在突然间苦笑了一下,“你看……每一次,每一次你就像这样,打断我的话,也把我的心……都打碎了……”
“皇上……”南梦乔的声音也不由得哽咽了,“有一日,终有一日你会……放开的……”
像是嘲弄自己一般,慕凌渊笑了,“怎么可能?南梦乔,你告诉我!这怎么可能!我从八岁起,开始敬你、恋你、喜欢你,到如今,爱你成狂,你说,终有一日我会放开,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放开?这是怎么可能的事!难道你就能这样轻而易举的把我忘掉吗?”怒火不由得又冲上心头,抬头,瞪视着面前温雅的,有着瘦削面孔的男人,“我不准!如果我是一国之君,我为何连爱自己的男人、想念他的权利都没有?这根本不公平!”
“南梦乔!朕命令你!不许忘掉朕!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无论你到垂暮之年!朕都命令你!你要时时刻刻!无时无刻的!记着朕!”年轻的恋人,用着无比的霸气,提出无比苛刻的要求。
将自己深爱的人送上马,二十岁的、因情感折磨而经历过沧桑的王慢慢的仰起脸,“南梦乔,吻我……如果你会想我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还会来看我的话……”
马上的人儿,静静的凝视着他,痛苦的、凄楚的情感在眸光中闪现。怎么能,怎么能够想他?怎么能够让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是那样地近乎疯狂地想念着他。还未分离,便已知相思苦,相思痛,痛至成灰。可是今日这决绝的分离,不就是为了斩断他吗?南梦乔,你要狠心,狠下心来吧——
只要一狠心,只要轻轻一扬鞭,你便可以断然离去——
许久,都不见南梦乔有所回应,慕凌渊苦笑了,面如死灰地闭上了双眼,“原来……原来连这最后的一吻,你都不许吗?连这最后的一丝一毫的情谊,你都不愿给我……”
仰天叹息着,像是嘲笑着自己,又像是嘲笑着这世间苍生,年轻的君王的眼角,渐渐的开始濡湿了,有晶亮的清亮的液体,从眼角渐渐涌出。
像是等待了千年一般,就在那一刻,一个深情的吻,最终还是忍不住,静静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第九章
残更目断传书雁,尺素还稀,一味相思,准拟相看似旧时。
简阳城,年轻的师爷又急冲冲的撞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南大人,南大人,京城里又派人带信来了!”
坐在书桌前的男子站起身来,一袭青色的长袍,衬得人更是身形修长、儒雅俊朗。
唇,轻微的动了动,南梦乔接过信,望着因好奇而凑过来的师爷,不由得苦笑一番,“你……不去做事?”
“别这样嘛!”好奇的师爷不满道,“不要这样不近人情嘛!好歹也让我知道这信里讲了什么呀!年年都有人从京城里八百里加急带信给你,大家都好奇死了。”
无奈地笑笑,赶走好奇过度的师爷,南梦乔微带颤抖的手指急急的打开了信,因为迫切,差点撕到信纸,展开,里面是那个人潇洒飘逸的字体。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
阖上纸,南梦乔不由得闭眸沉思了一会儿,像是在回想到什么似的,唇边,掠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窗外,一片清秋,黄草连天,天边,云淡如烟,偶而,传来几声归雁的清鸣。
七年了呵……
南梦乔静静伫立在窗边。
自从七年前京城一别,年轻的王在前三年,果然守住了约定,然而三年一过,便似乎忍受不了了,每年,都派人送来一封信。
万种思量,何以开解,系我一生心,可怜无数山。
第四年年末,收到这样的信时,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想起在离别的时候慕凌渊那受伤的脸,然而更多的,却只能是叹息。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回信,年轻的王似乎很快的就不满起来,第五年送来的信就变成了幽幽怨怒之情。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横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并且派来人说,简阳城治理的已经差不多了,不需要南丞相去那儿多事,朕已经在今科进士中挑了人,即将要派去顶替他的位置。
未几,又来信,“不恨天涯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敢问离人,明日客程还几许。”焦急之意,溢于言表。
南梦乔苦苦一笑,置于一侧。
去年,怒气冲冲的王派人前来告诉他,京城里年轻的王得了重病!即将要长眠不起!
南梦乔长叹一声,细细询问君王的身体情况,托使者带了一些补品参药回去。
今年,看着信末附上的小字,“南梦乔,三年期早过,你违抗圣令的金牌,也早已用过三次,再不回京,朕斩了你。”
三十九岁的男人不由得摇摇头,长长的叹息一声,将信与往年的书信一起,收起。
年轻的王永远也不知道,在离开京城的那一刻,他就在心里发了誓言。此生,将永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云澹澹,水悠悠。
凌渊,你可知我这一生已无什么特别的心愿,良辰美景夜,我唯愿四处漂流,千山万水间,其实只要想着,这一轮明月是与君共赏的,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然而远在京城的王却并不如他所愿。
在迟迟没有收到回信的一个月后,简阳城来了一位至高无上的客人。当南乔回房,打开门,看到房内静静站着的英挺魁梧的王时,他惊呆了。
“梦乔……”喜悦的、暗哑的声音,是时年二十七岁的王。
“你……怎么…”喉头一下子就哽咽了,声音,也一下子变得干涩嘶哑,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那般的苍老。老了,是啊,他已经老了,然而,王却还正是年轻,一头浓黑的发,深邃的黑眸,炯炯含情,令人心动的唇。那是像刀一般永远刻在心中难忘的五官。
“回京吧。”慕凌渊向着门口的他伸出手,“我……很想你……”
指尖,触到了温暖的、略嫌粗糙的另一方。慢慢的沿着手腹滑过,渐渐滑入指根的,是令人的呼吸为之停驻、心跳为之静止的触感。王的手轻轻阖上,像是拢住这世界上最珍贵、最稀少的宝物一般,将男人的五指拢在掌心。什么时候,王已经长的这么高、这么伟岸了,连手掌都比他的要大了。
手指相连的另一方,只是轻轻一振,便将他拉了过来。年轻的王将头埋在他的颈问,哽咽的,喃喃的,“很想你……想的很难受很难受。”涩然的声音,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南梦乔……你真的太狠心了……七年了,都已经七年了,难道……还不能让你释怀吗?”
是啊,七年了,南梦乔,你看,连你的鬓角,都已经有了白色的发。连秋霜,都一年一年的凝结了,又消微了。
“好难受……”将头埋在他怀里的男人,真的是很委屈很委屈了,七年,对于他来说,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的等候,抚着怀中的男人的发,突然之间,感受着这近二十年的流年,觉得像是恍惚一生了。依稀中,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八岁的孩童,在天高云淡的草地上,大声的说着我要考你!在幽暗飘着花香的夜,拢住了戴了镯子的手腕,警戒地盯着他;或是十四岁的少年,在玉清池前,那样羞怯地推着他,涨红着脸说不许看。
“回来吧,”抬起头,一声一声,哀哀的,恳切的,“回京吧,回来……陪我吧。”
“…………”是怎么样的一种渴望、期待,回京吧,回京吧,在脑中不断轰鸣着的,都是这句话。回京吧!长相厮守,一生一世。回京吧!那是你在千百回梦里殷殷期待的话语。
然而,南梦乔最后,还是慢慢的,轻轻的转过了头。
为什么!南梦乔!朕求求你了!年轻的王急了。
朝中官员三年一调,你都已经在这儿七年了!朕早在四年前,就可以把你调回京城!
朕当初让你离去,在心里,只是给了你三年!
南梦乔!你为何不说话!你如何忍心!
可是在臣的心中……却是一生、一世。
不!不是的!朕的心中,只是三年!朕只能等三年!可是现在,朕都等了七年!
南梦乔!你对得起朕吗?我以为等待七年,时间便能令你不再在乎这一切。可是却没想到你!!你真愿意,到死,都不见朕!不回京吗?
……臣,是这样想的。
南梦乔!这七年里,你有想过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