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是真像多年来流传的那句名言所说,凡是有钱的单身汉总需要娶位太太,那么反过来这么说也决不会有错;所有美貌的阔小姐必定都有意于,确切说是渴望,嫁个丈夫来使自己更加体面。 然而我们的女主人公却发现自己的情形完全例外,那条自鸣得意的断言让人生疑,德比郡彭伯里的乔治安娜·达西小姐虽说天生丽质,多才多艺,而且还是一笔颇为可观的财产的继承人,可是她年届十七,仍然明显地无意将自己未来的幸福托付给任何人,乔治安娜自有其隐衷。 并非她从未想过要涉足爱河,情况远非如此。曾经有一个时期,她心中渴望的就只有这种感情。但是第一次的恋爱冒险使她伤透了心,九岁那年她失去了双亲,在唯一的兄长、亲切的保护人费茨威廉·达西的细心呵护下,她逐渐出落成一个容貌出众、个性可爱的女孩。有许多家庭女教师教过她功课,她们都无一例外地认为她性情温顺,甚而可以说是极其谦逊听话。她们从不冒昧地提些使她...
莫里斯乌鸦的影子(1 )晨意初现,苍蝇就骚动起来,英曼脖子上的长伤口和双眼成了众矢之的。要叫醒一个人,满院子公鸡也比不过这些苍蝇翅膀的嗡鸣和腿脚的碰触。英曼睁开眼睛,又在病房中迎来了新的一天。挥手驱走群蝇,他的目光越过床脚,向打开的三层落地长窗望去。通常,可以看见窗外的红土路、栎树,还有低矮的砖墙。再远是一片开阔地和一直伸到西方天际的松林。医院建在目力所及唯一的一个高坡上,就平原而言,这里的视野堪称辽远。但远眺为时尚早,窗外一片灰蒙,像是涂了一层漆。窗子像门一样高。想像中,他多次从那里迈步而出,走进另外一个世界。住院最初几周,他的头几乎不能移动,只有一味望向窗外,凭记忆勾画家乡熟悉的绿色田野,那些童年的地方。生长着水晶兰的潮湿的小河岸;每到秋天,黑棕相间的毛虫最为青睐的草地的一角;山胡桃树的一根粗枝斜伸到小路上,他经常攀到上面,看父亲赶着牛群从晚霞中走来,经过他的...
【上小楼】他妆梳的异样儿新,眉分八字真。口吐樱桃,眼转秋波,鬓挽乌云。那小姐,怕不有,千般儿淹润,秀才也说着呵老身心困。(赵汝州云)这一会儿,不由的我也害怕起来。(正旦云)呸!有鬼,有鬼。(唱)【幺篇】足律律起阵旋风,刮起那黄登登几缕尘。正是那个婆娘,缠俺孩儿,狠毒冤魂。向这里,又将待,要咱亲近,拚的打您娘五千桃棍。(赵汝州云)三婆,你不说,我那里知道。兀的不唬杀我也。(赵汝州做扯住旦科)(正旦云)我回去也。(赵汝州云)这花园不干净,得你在这里伴我一伴也好。(正旦云)可不误了我卖花。(唱)【煞尾】俺孩儿一年来不得托生,秀才也你三更里撞着鬼魂。俺孩儿三年光。景无人问。(带云)哎,且喜波。(唱)可早有替代你的生天路儿稳。(下)(赵汝州云)三婆去了也。可怎生不见张千来?(张干上,云)我往书房中看秀才去。(见科)(赵汝州云)张千,相公在那里?(张千云)相公下乡劝农去了。(赵汝州云)相公曾分付你甚么来?(张干...
1 魏富堂是在1952年春天被人民政府枪毙的。 枪毙他的时候油菜花正开,山里山外明黄一片,蜜蜂嗡嗡地飞舞,太阳暖暖地照耀。这样的季节是分田分地真忙的季节,是农民翻身解放的季节,是欢欣鼓舞的季节。 枪毙魏富堂的地点在青木川中学操场。青木川中学原先叫富堂中学,是魏富堂创办的一所私立学校,位于镇东高高的坡上,可以俯瞰整个青木川镇,作为公审会的会场和枪毙人的刑场,是再合适不过了。 公审会的头天下午魏富堂由宁羌县押回青木川,没有回家,直接关在青木川北头的“斗南山庄”里。“斗南山庄”是一幢中式楼房,四川旱船式建筑格式,除了宽大厅堂外,周围有一圈带木廊的房间,间量小而密,用来关押犯人极为合适。“斗南山庄”的屋后有园子,种着花草树木,还有五间精致厅堂,是供女人们居住的。魏富堂被押回来的时候,“斗南山庄”里的女人们已作鸟兽散,只一个叫黄花的丫头因即将临盆,无处投靠,在二...
作为一个普通的文人,洗桑拿的机会似乎是不多的。当然,今天的文人圈儿已绝非是昨天的文人圈了,也分三六九等了,贫富之间的差别好像也日趋悬殊。对富人来说,洗洗桑拿,毕竟是一件小事情。对相当多的穷文人来说,消费这样的潇洒,消费这种别样的裸体,还不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记得曾和黑龙江的一位记者闲话,话题拐上了怎样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或者是一个富作家,都需要具备一些怎样的条件。我还记得我是这样说的,一是要有文气,天生就是一个文人。二是要有灵气,写得不呆傻。三是要有才气,写得顽皮而且机智。四是要有志气,没志气怎么行呢?五是要有元气,身板不好,天才早夭,其文将何以堪呢。六是要有运气,纵观古今,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民间文士也是大有人在的。这几气都具备了,钱自然就来了,洗桑拿的事,不足挂齿。...
都往我这儿看都往我这儿看 谢有顺 我并不适合给方舟的书写序,或许,任何成年人都不适合。在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面前,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惶恐,因为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作为成年人的贫穷。尤其是以写作为生的人,最终会痛苦地发现,自己努力多年才能稍微领略的文字秘密,今天已被一个十三岁的女生轻易地掌握,甚至比自己做得更好,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沮丧的呢? 每个人都经历过十三岁,但在那个连造句都捉襟见肘的年龄,多数的人是在享受文字对自己的敌意:每次作文,那些美妙的词句好像都在联合起来远离我们,使我们面对作文题目,有一种被语言抛弃的感觉。但读了方舟这些简洁、跳跃而妙趣横生的文字之后,我顿感语言是有生命的,它原来喜欢居住在像方舟这样自由的心灵中——可我们做学生时,何曾给过语言一点的自由?每次作文,几乎都是一个模式,“记一件有意义的事”,“我最难忘的人”,还没有开始写,便已经知道该...
两人在那儿已坐了许久,却没有多说话。在天色还明亮可以工作和读书时,她没有做日常的女红针黹,也没有念书给爸爸听——她曾不知多少次坐在树下他的身边,做过针线活儿,给他念过书,这一回却不同,她没有理由那样做。 “我今天晚上很高兴,爸爸。上天赐给了我爱情:我对查尔斯的爱情和查尔斯对我的爱情。我感到非常快乐。可是如果我不能依旧把我的生命奉献给你,或是我婚姻的安排竟要我跟你分开,即使不过几条街的距离,我也不会像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么快乐的。我会责备自己。即使就像现在这样—一” 即使像现在这样,她已经禁不住带了些哽咽。 她在凄清的月光下搂住了爸爸的脖子,把脸靠在他的胸脯上。在月光下——月光总是冷清的,正如太阳的光本身——正如被称作人类的生命的那种光——正如生命的光的到来和离去一样,都那么冷清。...
作者:【日】井上靖第一章 列车马上就要驶进新宿车站的时候,鱼津恭太醒了。车厢里的乘客都站起来,有的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有的穿上春秋大衣。在松于站乘上这列火车后,鱼津就睡着了,起初还醒过来两三次,后来几乎没再醒过,一直睡到这时候。鱼津看了看手表。八点三十七分。再过两分钟列车就要进站。他使劲伸了个懒腰,然后把手伸进穿在毛线衣外边的茄克衫的口袋,掏出一包和平牌香烟,购一支在嘴里,眼睛朝车窗外望去,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一闪一现,把新宿的夜空映得通红。鱼津往常从山上下来,一看见这东京的夜景,便会产生一种迷惘的心绪。此时,鱼津又被这种情绪缠住了。一度沉浸在寂静的山岭之中的身心,一旦重新返回到喧闹的东京城来的时候,往往会产生一种烦闷不安的心情,而今天这种不安特别厉害。...
【幺篇】只见那两个帮闲的花满头,这一个败家的面带酒。你也想着一家儿披麻带孝为何由?故来这灵堂里寻斗殴。直恁般见死不救,莫不是你和他没些瓜葛没些忧?(云)兀那厮,大哥死了,消受不的你奠一盏儿酒。(福僧云)老人家不要絮聒,等我浇奠。(做奠酒)(将台盏与净)(卜儿夺科,云)你将的那里去?(福僧推卜儿科,云)你们自去。(柳净云)有了东西也,俺跑、跑、跑。(同胡下)(卜儿云)兀的不气杀我也。(做死科)(乞僧做起叫科,云)我那台盏也。(正末云)孩儿,你不死了来?(乞僧云)被那两个光棍抢了我台盏去,我死也怎么舍得?(正末云)婆婆,由他将的去罢。呀,婆婆死了也。天那!可是老汉造下甚么孽来,大的个孩儿死了,婆婆又死了。天那!兀的不痛杀老汉也。(崔子玉云)兄弟少烦恼,这都是前生注定者。(正末做悲科)(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