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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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艘桓鍪郑�29岁。负债累累濒死的企业，29岁雄心勃勃的自己。他浓眉扬起，丢掉第5个烟蒂，重重吐了一个字“跳！”
领导迷惑地看着他。
“担子我挑，火海我跳！天上星星我去摘！”
皇塘镇真正了解黄国林的人，知道他有能耐。他曾白手起家，24岁当厂长，27岁时厂子已有年产值千万元的规模……摆摊易，收摊难。满是污点的纸上作画比白纸上难。
黄国林把自己万元的积蓄放到厂里权作“润滑剂”，老产品不行干脆另辟新蹊。隆冬的季节，他南上北下一个多月，考察了30多个产品，居然没有他中意的，他不愿步别人后尘。
星星在哪里？他拖着疲倦的双腿迈进浴室。几个浴客边脱衣边闲扯，他有意无意地听着，棉毛衣多少年来还是老样，不是高领就是没领，穿了真不雅观也不方便。他心里一亮，对呀，为什么不生产硬领棉毛衫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澡也不洗了，抬脚就走。
上海一家老资格的服装厂的设计权威们兜头给了他一盆冷水。硬领棉毛衫？我们厂几个工程师搞过了，没办法。快别瞎费劲。“有这么难？即便天上星星也要去摘！”
他买了10公斤棉毛料，当天回了皇塘。请来两个老裁缝，和爱人说了声出差10天，便躲进厂房里摸索起来。三天下来，料全试光，没有结果。老裁缝也怀疑了，人家大厂子大专家都搞不出来，怕真难弄。他笑笑，预感告诉我有门儿。又去买回10公斤料，再试。又是两天，仍摸不着门。果真是死胡同？不，路是踩出来的，死胡同还能打通呢！干脆用两种料，衣身用传统料，衣领用特殊料呢？料不够，专门试领子。那天上午11点，当他用高支纱棉毛布做出领子后，禁不住一阵狂喜，这不就是自己设想中的领子么。大胆用“坚牢色”染色法，熨烫，加热……这时，厂有人告诉他，上海那家服装厂的几位工程师来了。他让人转告，硬领棉毛衫不出3个小时就要成功！
下午2时，他穿了刚刚做出的硬领棉毛衫去见他们。几位服装专家惊呆了“真的摘下了星星？这可是我国服装史上的一次飞跃！”
“丹阳市香雪内衣厂”大牌光彩彩竖起来了。“华棉”牌硬领棉毛衫诞生了，投放市场后产生了轰动效应，连外商也纷至沓来洽谈出口业务了。这也算是给多少年来国内服装市场的引进模仿“洋服热”加了一贴镇静剂吧。随即黄国林又开发了硬领T恤衫、绣花硬领蝙蝠衫，消费者反映“华棉”系列棉毛衫一衣两用，价廉物美，工艺先进、不脱色，缩力小，南方的城市姑娘还把它作为时装……
路，是在荒地上乱石中一切没有路的地方开辟的。黄国林又在琢磨利用兔毛开发床上及用品。尽管，他的企业拥有500万生产能力，尽管他的硬领系列棉服装仍在走俏……
（1991．1．9）
珍珠之光
蚕丝，是天然纤维中最长纤维，当光线射到蚕丝表面时，
呈现出如同象牙和珍珠那样柔和的光泽。人们称之为“珍珠之光”。——题记
古老的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早发明蚕桑丝织的国家。现已证实，我国蚕业已有7000年以上悠久的历史。蚕业的发明和蚕丝的利用，对人类文明和进步所作的贡献，不亚于指南针、造纸、印刷术、火药等许多重大创造发明，在人类进化和社会发展的征途上，有它不可磨灭的功绩。
1972年1月，考古工作者发掘了长沙马王堆汉墓，这个汉初被封为畎侯的长沙丞相利苍的墓葬中有一件素纱单衣。专家发现这件薄如蝉翼的素纱单衣衣长128厘米，袖长190厘米，总共只有49克重，即不到一市两。
这个发现，令人震惊。
2000多年前我国劳动人民就创造了如此精美的丝织品！历史的车轮行进到20世纪70年代了，根据当时各国的缫丝技术和蚕丝质量，却无论如何也织不出这样薄这样轻的丝织品来。
难道现代人反不如2000多年前的汉朝人？难道我国古人创造的优秀文明就永远失传了么？
沉默了16年后。1988年广交会上，国际丝绸市场上突然出现了一种超薄型丝绸，它比马王堆出土的素纱单衣还要薄还要轻。如果织造象出土素纱单衣同样大小的衣服，最多只需25克蚕丝，即半市两。如果说，出土素纱单衣“薄如蝉翼”，那么它便“轻如烟雾”了。
外商贪婪地捧着，简直惊呆了。
权威人士惊讶，织这种丝绸所用的超细纤度的生丝简直不可思议，它的纤度只有常规四眠蚕丝纤度的60…70％，且其伸长度、清洁度、净度、强力度大大优于常规蚕丝，中国人搞出了这种生丝，简直是个奇迹！
这个奇迹就发生在丹阳市珥陵镇的一个镇办企业——丹阳市珥陵丝绸厂。
这个奇迹的创造者，是我国的蚕业专家和普普通通的农民工人。
人们往往惊羡、赞美创造者的成功，有谁知道创造路上的艰辛和坎坷——
早在1985年，中国农科院蚕业研究所的专家就创造发明了三眠蚕“药物诱导法”理论工艺，而在以后一年中却四处碰壁，没有任何国营丝绸厂家承担生产性试验。
专家痛心疾首。好端端的发明成果，凝结了多少技术人员的心血，只能眼看着在实验室中虚度年华……
但有一天，几个打扮普通、带着江南泥土气息的人叩开了中国农科院蚕业研究所的大门。
“我们想承担三眠生丝生产试验。”其中一个中年人开门见山地说。
专家们惊喜交加。
“我叫盛朝清，江苏丹阳市珥陵丝绸厂厂长。这两位是陆瑞汉、盛和凤副厂长，我们厂已有20年的历史了。”
专家们注视着这个中等身材、有着一双深邃明亮眼睛的镇办厂长和他的几位精干的助手。
“我国虽然是世界生丝生产的第一大国，而迹象表明，我国产品现已在国际丝绸市场中趋疲。第三世界产丝国纷纷崛起，我们必须开发具有特色的丝类纤维新品。否则，我国的丝绸业仅有的一点优势也将失去！”盛朝清沉重地说。
终于有识金者，苦苦寻觅的知音到了眼前。专家们热泪盈眶，紧紧地握住了几位农民企业家的手……
三眠生丝，是通过药物诱导法将传统的四眠蚕缩短生长周期变为三眠蚕，蚕便吐出细长丝来。这可是我国蚕业史上的一次划时代的革新，一个巨大的飞跃。
任何一个发明成果投入应用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摆在盛朝清和他的伙伴面前的路简直就象“蜀道”，难于上青天。
厂里有人咕噜：发什么神经，人家国营企业都不愿干的事，我们搞来干什么？现在普通丝绸产品很畅销，我们厂就生产常规丝产品，到下个世纪也不愁没饭吃，何必自找苦吃。
也有人担心，搞出来诚然好，搞不出来呢？乡镇企业可是雨天的泥屋，狂涛中的小船，赚得起可赔不起……
盛朝清，这个当过兵又干了10多年企业管理工作的苏南汉子顾不上许多，和副厂长陆瑞汉、盛和凤等开始在“蜀道”上跋涉了。
三眠生丝，从家蚕饲养到缫丝工艺都要打破传统的方式方法，这对于珥陵厂来说，一切都得依靠自己的技术自己的力量去摸索。
苏州丝绸工学院、中国农科院等科研部门被盛朝清的精神所感动，主动伸出支援的手。珥陵镇党委、政府看到了该厂前景，给予了及时的鼓励和必要的服务。
工厂开始落实三眠蚕饲养基地。
中国的农民并不是新事物的容易接受者。他们求稳、求安定。这不，农户开始不相信本来要四眠才能结茧的蚕经三眠就结出白花花的茧子来，等厂里反复开导通了，他们又害怕改革传统的家蚕饲养法要担风险了。厂里又进行一次次的宣传发动，直到村干部带头了，直到厂里答应和农户签订协议书，承担全部费用，保证农户不吃亏，好歹说服了1253户蚕农开始试养三眠蚕。
工厂又紧急着手培训技术力量和搞好三眠茧加工配套工作，邀请科研单位的专家教授定期来厂辅导，定期下乡给蚕农辅导，并摸索三眠茧收烘、剥选、煮茧、缫丝、复整一整套工艺。
厂里强化技术质量管理。建立了创优质细纤丝质量攻关小组。全厂设立了22个质量控制点，组织了7个TQC小组，实行了质量分级负责，制定了一系列质量内控指标，并多方位多渠道收集国内外先进标准，加以分析对照，消化吸收……
精诚终于敲开金石。一年中珥陵丝绸厂三眠蚕饲育试验和三眠茧缫制加工取得了成功。厂生产出的三眠超细纤度生丝，通过省级鉴定。证明具有纤度细而匀、解舒好、丝长长等优点，质量达到了5A级高标准。三眠生丝很快被国家科委列入了“星火计划”，进而列入“A类火炬计划”。
专家们欣喜了。三眠生丝的开发成功，为我国平中趋疲的丝绸业注入了生机，为我国的丝绸生产开辟了广阔的前景。
杭州、苏州一些厂家用珥陵丝绸厂的三眠超细纤度生丝试织出的超薄型丝绸，具有手感软、棱角性好、吸湿率高等优点，而染色的色牢度、鲜艳度均大大优于普通真丝绸，还具有平挺而紧密、飘逸而坚实等特点。
一花引来万花开。三眠超细纤度生丝还可广泛用于医疗军事工业。国内一些厂家已用它来制造人血管、人体手术缝合及军用地图、降落伞等特殊产品。
三眠生丝成了名副其实的“纤维皇后”、“珍珠之光”！盛名之下，鲜花之中，盛朝清厂长却不敢乐观。他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中流露出的不是喜而是忧。
——厂子现已有200吨生丝的年生产能力，其中三眠生丝产量只占15％。要扩大三眠生丝的产量必须有充足的三眠茧原料供应。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是，目前三眠茧还没有足够的产量保证。厂里正计划搞邻近几个乡镇的三眠茧生产基地，并得到上级领导的赞许。但由于农民的接受能力和其他一些问题，困难还很多很大。
——生产三眠茧成本高、蚕质好，三眠茧的收购价格必须高于普通四眠茧。但由于一些因素，目前的收购价还没有达到工厂的核定价，这样影响了蚕农的积极性，也就影响了三眠茧生产，直到影响企业发展。
——厂子为开发三眠生丝，前后直接投入就超过65万元。国际市场上外商以普通生丝，绸两倍甚至更高的价格来购买三眠生丝、绸。尽管有关方面已提高了收购价，但优质仍没达到优价，企业效益受到影响……
但珥陵丝绸厂却迎难而上，在“八五”规划中，计划把三眠生丝产量提高一倍。厂里投入了360多万元，上了自动化缫丝加工、三眠生丝织绸的一条龙生产，以此为国家多创外汇，真正在国际市场上重现我国第一产丝大国的优势，称雄世界丝绸市场。国外也在拼命搞超细纤度生丝，日本已有所突破。如果不抓紧利用和充分发挥我们的优势，国家将因此白白丢失多少外汇，那时，三眠生丝这颗珍珠将失去光泽。
但愿，我们能保持在洋人前头领先的优势；
但愿，三眠生丝这颗珍珠能够永放光芒！
（1989．10）
凌空飞龙
中华民族对人类进步起重大推进作用的贡献除了举世闻名的四大发明外，就是蚕业丝绸的发现和最早利用了。中国第一部诗歌鸿著《诗经》曾生动描绘两千多年前大汉民族从事蚕业生产的景象：“蚕月条桑/取彼斧兮/以伐远扬/猗彼女桑。”“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爱求柔桑……”后来蚕茧和丝绸又从中国西部那条有名的丝绸之路传到世界各地，从此源源不断地产生了丝绸文明，美化了人们的生活，点缀点人类文明。从此，中国始终保持着世界最大的蚕丝生产和出口国的地位。从此，中国人民从养蚕业和丝绸业上创造出越来越多的财富，赚取巨额外汇，使之成为现代化道路上的“掘进器”和重要铺路石，成了我国的一项重要产业、一个主要经济支柱。
在我国宛如夏夜星辰的丝绸生产厂家中有一颗硕大晶亮的新星——江苏省丹阳市横塘缫丝厂。这个如今全国最大的乡镇缫丝企业坐落在沪宁线上的古城丹阳城郊，2500多个喝古运河水长大的清一色的农民是她的主人。就是这么一个地地道道的乡办企业，居然把中国本已灿烂的丝绸业推向了一个新高度。她成功研制了“单双疙瘩丝”这一新品种，还为国家赚回了3000多万美元外汇，成为国家出口创汇乡镇企业“飞龙奖”的得主。
如果把她比作凌空跃起的飞龙，那么，科技便是助她腾上九霄的双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