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我奉圣人的命,你敢违宣抗敕?则今日便要成亲。(丑扮山人上,云)小子姓黄名也,是这在城人氏,做着个山人,今日奉吏部李尚书钧旨,着我去裴相国家去下亲。院公报复去,道有山人来了也。(院公报科)(夫人云)着他过来。(山人见科)老夫人磕头。奉李尚书的命,着俺山人来下亲。(夫人云)谁想有这场蹊跷的事,如之奈何?(旦儿云)嗨!如今可怎了也?(官媒云)好教小姐知道,今日便要过门成亲事哩!那状元说来,他穿的是三品公服,你家也没甚么人,休想他下拜,那里为个妇人折腰于人!你每准备着,这早晚状元敢待来也。(正旦云)嗨!谁想有今日这场异事!如今奉圣人的命,敕赐一个状元,来俺家做女婿。不争这般呵,那里发付那生也呵!(唱)...
苏青 人人都说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只有男人在你争我夺,有了财不够,还要得势,务必使自己高高在上,扬眉吐气。 其实这些争夺的动机都是为女人而起;他们也许不自觉,但是我相信那是千真万确的。晏子的车夫当初在执鞭时扬扬自得,经他老婆窥见后这么一说:“人家晏子身不满五尺而为齐国宰相,你枉自生得堂堂七尺之躯,而为之御,不怕难为情吗?”之后他便发愤努力了,终于也成为大夫,此是一例。有时候我在政府机关门口走过,瞧见站着的卫兵每遇一长官坐汽车出来时便大声喊口令敬礼,心中也着实管他们难过,虽然其中并没有我的丈夫在内。 试问普天下女子是爱坐汽车而受人敬礼的男人呢?还是爱站在门首喊口令向人家行敬礼的男人?——因为没有女子不羡慕虚荣,因此男人们都虚荣起来了。...
慕瑾结婚,是借了人家一个俱乐部的地方。那天人来得很多,差不多全是女方的亲友,慕瑾在上海的熟人比较少。顾太太去贺喜,她本来和曼桢说好了在那里碰头,所以一直在人丛里张望着,但是直到婚礼完毕还不看见她来。顾太太想道:“这孩子也真奇怪,就算她是不愿意来吧,昨天我那样嘱咐她,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该到一到。怎么会不来呢,除非是她姊姊的病又忽然不好起来了,她实在没法子走开?”顾太太马上坐立不安起来,想着曼璐已经进入了弥留状态的也说不定。这时候新郎新娘已经在音乐声中退出礼堂,来宾入座用茶点,一眼望过去,全是一些笑脸,一片嘈杂的笑语声,顾太太置身其间,只有更觉得心乱如麻。本来想等新郎新娘回来,和他们说一声再走,后来还是等不及,先走了,一出门就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虹桥路祝家。...
鲁文之秋 人的心理对于某件事某种行动的解释,有时候不但欺人,而且是欺骗自己的。所以我对于要人的宣言,名人的日记,青年们的情书,以及演说家的演说,我都不全很相信。因此,我对于我自己的心理,有时候也觉得不很可靠了。 离开鲁文以前,有十来个朋友问我去巴黎的原由,到巴黎以后,也有十来个朋友问我离开鲁文的缘故;其中离前到后,我写信给国内的亲友对于这层理由与原因,也说了好些遍,可是这许多遍一列的申述,关于鲁文大学宗教空气的不习惯,关于其学术思想环境的失望,关于多数扁狭头脑的中国同学之不相合,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严格说起来,这只是事后寻出来的理由,实际上当时的动机并不在这些地方的。本来许多大事情的动机,有时候会发生于一个人的直觉,有时候会发生于一个人的幻想,有时候会发生于一个人一时的感觉,更有时候会发生于一个人一种生理的不适,人情的不满,甚于大便的不通。有人说拿破仑征服...
三海妖作者:欧文·华莱士 译者:王金铃著名的人类学家莫德收到一封信,写信者称发现了一个叫做“三海妖”的南海小岛。岛上的土著人与世隔绝,形成了独特的文明和社会制度。于是她率队到这伊甸园般的小岛上进行考察。一行十人中有她的儿子与儿媳,有放荡不羁的摄影师,有女精神分析专家,有逃避生活的单身汉,也有终日担心红颜易老、过去为舞女、现为亿万富婆的赞助人……六周的考察和两种文明的碰撞,在这些考察队员中引发出各种各样的矛盾,在两种生活方式的面前,他们将不得不作出抉择。01 这封信是莫德·海登从桌上那摞早晨的来信中拿起的头一封,她不无羞赧地自我承认,是信封上端那排外国邮票吸引了她。邮票上画的是高更的“白马图”,印成绿、红和深蓝三色,邮戳字迹是“法属波利尼西亚……爱琳娜邮局。”...
公元前10世纪亚当与夏娃的故事被写入《圣经》他们被希伯莱人、基督徒和伊斯兰教徒视为人类的始祖。 葡萄园之泉——爱情的雅歌 《雅歌》是《圣经》中歌颂爱情的一首优美的诗篇,它几乎是人类探讨爱情的最早的成果了。那晶莹透亮的葡萄象征着人类最高的、最美好的感情,而那汩汩流动不息的泉水就是维系这种感情的理性的光芒。这是先人对此所做的很形象的比喻,即使大哲也不能作出更为生动的说明了。 我们在此大放厥词,就是要探求人的情感。在恋爱期间如果带着情欲和对异性的渴求,我们就有一种不得不去耗费精力和情感的感觉,而这实际上不就是对自己的情感的代价吗?但正因为付出了代价,它才越发的珍贵。这种我们孜孜不倦地追寻的爱情往往会走向对被爱者的侵害,尽管这种爱情被准确地称为“粗野”,但它也同样会走向另一种极端,带有十分强烈的、超自我的、甚至有些残忍的理智,而这足以使对方暂时产生烦恼。...
先生姓钱氏,讳澄之,字饮光,苞大父行也[2]。苞未冠[3],先君子携持应试于皖[4],反,过枞阳[5],宿家仆草舍中。晨光始通,先生扶杖叩门而入。先君子惊。问曰[6]:“闻君二子皆吾辈人[7],欲一观所祈向[8],恐交臂而失之耳[9]。”先君子呼余出拜,先生答拜,先君子跪而相支柱[10],为不宁者久之。因从先生过陈山人观颐[11],信宿其石岩[12]。自是,先生游吴越,必维舟江干[13],招余兄弟晤语连夕,乃去[14]。 先生生明季世。弱冠时[15],有御史某[16],逆阉余党也,巡按至皖[17],盛威仪,谒孔子庙,观者如堵[18]。诸生方出迎,先生忽前,扳车而揽其帷[19],众莫知所为。御史大骇,命停车,而溲溺已溅其衣矣[20]。先生徐正衣冠,植立[21],昌言以诋之[22],驺从数十百人[23],皆相视莫敢动,而御史方自幸脱于逆案[24],惧其声之著也,漫以为病颠而舍之[25]。先生由是名闻四方。...
1. 利休灰色的小雨 火车“咣啷”地一声巨响,戛然而止。震得小雨睁开眼来,从窗帘的缝隙里,有橘色的、荒凉的灯光透进来,也不晓得到哪一站了。看看手表,才凌晨四点多。小雨就欠起身来,是中铺,所以只能头顶上铺勉强坐着。昨晚九点一熄灯就躺下了,可是一点也睡不着。耳中老是火车喘息着吞噬铁轨的声音,滞重而混浊。上下左右都是人,又热又闷,一股方便面的气味壅塞在车厢里久久不散,闻着就想吐。 坐了一时,小雨想反正睡不着索性起来好了,趁现在盥洗室里没人,可以独自不受干扰地梳洗一下。想着,就慢慢挪到床沿,荡着两只脚去够铁扶梯的踏步,够着了,慢慢爬下去———快到底的一瞬间,火车忽然抽搐了一下,那么突兀地启动,险些把小雨从扶梯上甩下来。哎,这列火车真是太老了,老得都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