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报王正方 我总是这么希望,希望他是这么想,也希望他就这么忘了。然而,这是个永远得不到证实的希望……初生芥蒂那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和父亲一同从北平来台湾的几位学生,都是20来岁的单身汉,聚在我们家的日式房子里,大家席榻榻米而坐包饺子。父亲当时50出头,秃顶,体重超出规定许多,滚桶式的肚子抢眼。每餐非肉不饱,数十年来一直认为天下最好吃的食物就是饺子。大年三十晚上的这一顿,他一定要亲自监厨。饺子非得猪肉白菜馅的,得他自己亲手用一条新毛巾包上剁碎了的白菜,一回一回地拧出菜汁。碎菜碎肉搅和在一个大锅里,酱油和其他调味品一丝一搅不上5分钟就得用筷子沾点馅儿尝尝,然后,大声咂嘴,表示得意。他誓死反对在任何菜肴中放味精。20分钟之后,又听见他咂了一声:“这味道才算进去了。”...
第1节:序一 序一 翟杰是我的学生,他在我的学生中堪称德艺双馨。因此,我一直把他视为忘年之交,莫逆之交。我经常想,一个人活在世上,在年轻时,要选择几个好老师,选择了好老师,就选择了榜样与事业;到了老年时,要选择几个好学生,选择了好学生,也就选择了未来与传承。 我与翟杰的相识,是偶然,也是必然。 其偶然是:在一个大型演讲会上,我是主讲,他是主持人。 其必然是:据翟杰讲,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我们就结下了不解之缘。他曾在新华书店工作过,亲自销售过我写的演讲集《塑造美的心灵》,并在首届“全国十大窗口百家竞赛”最佳服务员的评比中,被评为最佳服务员。之后,他调到图书馆工作,又组织了以“塑造美的心灵”为主题的读书演讲比赛,并获得全局演讲比赛和作品创作双项第一。从此,便开始了他的演讲生涯。之后,他考入辽宁人民广播电台,成为我国第一批广播电台专业节目主持人。...
欧奈尔:证券投资二十四堂课作者小传 投资大师威廉?欧奈尔中国的投资者多半都知道沃伦?巴菲特,但未必都知道威廉?欧奈尔。如果把巴菲特称之为“股王”,那么这位白手起家、而立之年便在纽约证交所给自己买下一个席位的欧奈尔,显然更像是一位谆谆教导并且身体力行的老师,从选股、选择买卖点以及散户通过购买基金赚大钱,到如何在茫茫股海中抓黑马等投资策略,他都考虑到了。从500美元到20万美元欧奈尔出生于美国俄克拉荷马州,正值美国经济濒l临崩溃的大萧条时期。在德克萨斯州,他度过了少年和青年时期。21岁那年,刚刚告别校周的欧奈尔以500美元作为资本,开始了生平第一次投资——买了5股宝洁公司的股票。l958年,他在海顿一家股票经纪公司担任股票经纪人,开始了他的金融事业生涯。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了对股票的研究工作,这就为他后来形成整套独特的选股方法奠定了基础。...
枸杞子 勘探船进村的那个夏季,父亲从城里带回了那把手电。手电的金属外壳镀了镍,看上去和摸起来一样冰凉。父亲进城以前采了两筐枸杞子,他用它们换回了那把锃亮的东西。父亲一个人哼着《十八摸》上路,鲜红透亮的枸杞子像上了蜡,在桑木扁担的两侧随父亲的款款大步耀眼闪烁。枸杞是我们家乡最为疯狂的植物种类,有风有雨就有红有绿。每年盛夏河岸沟谷都要结满籽粒,红得炯炯有神。大片大片的血红倒映在河水的底部,对着蓝天白云虎视眈眈。 返村后父亲带回了那把手电。是在傍晚。父亲穿过一丛又一丛枸杞走进我们家天井。父亲大声说,我买了把手电!手电被父亲竖立在桌面,在黄昏时分通体发出清冽冰凉的光。母亲说,这里头是什么?父亲说,是亮。...
朱厄尔和我从地里走出来,在小路上走成单行。虽然我在他前面十五英尺,但是不管谁从棉花房里看我们,都可以看到朱厄尔那顶破旧的草帽比我那顶足足高出一个脑袋。 小路笔直,像根铅垂线,被人的脚踩得光溜溜的,让七月的太阳一烤,硬得像砖。小路夹在一行行碧绿的中耕过的棉花当中,一直通到棉花地当中的棉花房,在那儿拐弯,以四个柔和的直角绕棉花房一周,又继续穿过棉花地,那也是脚踩出来的,很直,但是一点点看不清了。 棉花房是用粗圆木盖成的,木头之间的填料早已脱落。这是座方方正正的房屋,破烂的屋顶呈单斜面,在阳光底下歪歪扭扭地蹲着;空荡荡的,反照出阳光,一副颓败不堪的样子,相对的两面墙上各有一扇宽大的窗子对着小路。当我们走到房子跟前时,我拐弯顺着小路绕过房子,而在我十五英尺后面的朱厄尔却目不斜视,一抬腿就跨进窗口。他仍然直视前方,灰白的眼睛像木头似的镶嵌在那张木然的脸上,他才走了...
川端康成 一 (一)花道① 从立于名副其实的秋季清晨的冷色的石头正门,走向大学校园的银杏林荫路,打扮起来的成群妇女疾步而行,涌向前去。叶子金黄的老树分列左右,像画了两堵高高的金色墙壁的宽阔道咱,年轻的妇女们走在那上面,使人感到那好像是登上莫知所以的豪华舞台的花道。一个学生说:“一个大学的田径赛就吸引这么多的妇女,当个运动员可也不错嘛!” ①日本旧剧由舞台一侧贯通观众席的演员上下场一条道路,它也属于舞台的一部分。 (二)女旁听生 名叫初子的那位文学院的女旁听生说:“当个像志村先生那样拥有那么美的胜利天使的运动家就更没的说了。”她接着这样说。“简直成了女人的市场啦!我想,一个艺术家只要遇到三个女人他就一定恋上其中的一个。只要有三个人,他就一定能够发现三人之中必有一人具有美的个性特质。”志村对说这话的友人开玩笑地说:...
三月暴动死了不少人。时隔多天,从坟地向河的方向眺望,仍然可以看见一些人的尸体在水流中漫不经心地漂浮着,看上去酷似淹死的家畜。河岸边还有几个男孩吵吵嚷嚷的,他们争相用竹杆捅那些死尸,这些日子以来,捅死尸已经成为那些男孩每天例行的游戏。 红朵在坟地里割猪草,她的镰刀在蒲草上挥着,蒲草却好端端地留在地上,你可以看出来红朵割草是装样子的。红朵挥一下镰刀,看看李家的水田,李家夫妻的牛不听话,男的不耐烦地拍打着牛的屁股,说,懒牛,看我不打死你。女的头戴竹笠坐在田埂上,斜眼瞪着男的,是你没用,你还怪牛呢。红朵又挥了一下镰刀,将一把草扔进了篮子,然后她提着篮子在坟地里绕了一圈,蹲在乌柏树下,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块横卧的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