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刚停,路边的枯树上沾着黄色云彩。泥泞的道路上一辆大车从北方而来,车中的孩子把头伸出去,远方云开了,透出桔黄的光,一层层的,映出一个晚睛时分。“这里就是江南了啊。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江南,不要开窗!”母亲拍了他的背。窗外雨后的空气象是纯静的冰,在体内化开,闷热没有了。江南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怕这外面的风,但既是母亲不喜欢的,他也觉得讨厌起来。他抖上了帘子。腰被木车座咯的发酸,很想跳下车去跑一跑。自从下了船就上这车一路不停,连饭也只是在车上吃些干粮,不知道这黑乎乎的旅程什么时候才结束。 很多年后,当江南在爱晚亭面对那杯静静摆在石桌上的毒酒,他将会想起母亲带他第一次前往细柳镇的那个颠跛不平的下午。...
先生姓吴氏,讳敬梓,字敏轩,一字文木,全椒人[1]。世望族,科第仕宦多显者,先生生而颖异,读书才过目,辄能背诵。稍长,补学官弟子员[2]。袭父祖业,有二万余金。素不习治生,性复豪上,遇贫即施,偕文士辈往还,饮酒歌呼穷日夜,不数年而产尽矣。 安徽巡抚赵公国麟闻其名[3],招之试,才之,以博学鸿词荐[4],竟不赴廷试,亦自此不应乡举[5],而家益以贫。乃移居江城东之大中桥,环堵萧然[6],拥故书数十册,日夕自娱。窘极,则以书易米。或冬日苦寒,无酒食,邀同好汪京门、樊圣谟辈五六人,乘月出城南门,绕城堞行数十里[7],歌吟啸呼,相与应和。逮明,入水西门,各大笑散去,夜夜如是,谓之“暖足”。余族伯祖丽山先生与有姻连[8],时周之[9]。方秋,霖潦三四日,族祖告诸子曰:“比日城中米奇贵,不知敏轩作何状。可持米三斗,钱二千,往视之。”至,则不食二日矣[10]。然先生得钱,则饮酒歌呶[11],未尝为来日计。...
苏青 前年暑假后我考入中央大学,住在西楼八号,(当时中大女宿舍分东、南、西、北四楼;各楼都有它的特色:南楼是光线足,东楼空气好,北楼形式美,西楼则为臭虫多。)那里是一个很宽大的房间,铺了五张床,窗侧还有一门通另一小室,住在这小室内的人进出必须经过我们的大房间。因为西楼八号是全女宿舍中最宽大的一间(别的房间都只能容纳一人至三人),而室中主人的性情又各有差别,形形式式,煞是好看。 一个长方形的房间,正中是门,门的两旁各有一窗,其对面亦有两窗:魏茨君的床位就在此二窗之间,与门造对;梅亦男与我则睡在门的左右旁;与我头尾相接的是王行远;与梅相接的是李文仙。除了魏茨君的自修桌在她自己床前外,我们四人的都各据一窗,与自己床位相近。室中央置五个书架,各边密合,成一正五角形。在正对着门的那条交线下,放了一只马桶,每晚你去我来,主顾不绝,有时且有供应不及之患;因为我们四人的...
【中吕】【粉蝶儿】这些时懒诵南华,将一串数珠来壁间闲挂,念一首断肠词颠倒熟滑。不免的唤道姑,添净水,我刚刚的把圣贤来参罢。若不是会首人家,几番将这道袍脱下。【醉春风】我如今将草索儿系住心猿,又将藕丝儿缚定意马。人说道出家的都待要断尘情,我道来都是些假、假。几时能勾月枕双欹,玉箫齐品,翠鸾同跨?(云)小姑,你休大惊小怪的,我是歇息咱。(做睡科)(小姑云)理会的,我门首觑者,看有甚么人来。(梁尹引张行上,云)张千,不要头踏伞盖,一人一骑,来到城外。远远那个竹林儿里,敢是那道姑的庵观?(张千云)这个便是。(梁尹云)接了马者。(小姑儿惊拜科)(梁尹云)出家人不打稽首,可学俗人拜,这个小道姑也不是个志诚的。你报复去,道有老夫特来相访。(张千云)咄!是州里大爷。(小姑慌报科)(正旦云)做甚么?(小姑云)有一个老爷在门首哩。(正旦唱)...
目 录第 一 章第 二 章第 三 章第 四 章第 五 章第 六 章第 七 章第 八 章第 九 章第 十 章第 十一 章第 十二 章第 十三 章第 十四 章第 十五 章第 十六 章第 十七 章第 十八 章第 十九 章第 二十 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二章第一章 御木麻之介夏天5点起床,冬天7点起床。春秋天则取两者之间。40出了头,就开始感到身子有些发沉, 大冷天6点起床也可以,只是生怕吵了女儿弥生和睡隔壁屋里的媳妇芳子,才控制着不早起。 御木把每天的时间安排得规规矩矩。上午是为自己,下午是为别人,晚上则是休息和娱乐的时间。上午的工作和学习,有时会拖到晚上;而为别人的事,有时要照顾对方的情况,延长到晚上的事也不是没有,但他尽可能空出晚上的时间。...
醉花阴作者ID:香蝶第一章二十二岁那年,薛毅已经在《江湖名人录》的年度榜上排到侠少的第十二位,这个排位并不象是听上去那么靠后的,事实上江湖上年年新人辈出,名人录上的排位动荡不定,在通常“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排位战中,不但能咬定原来的位子不放松还能慢慢向上爬升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中没有显赫江湖名门背景的人就更少了,薛毅正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个。不管江湖中有什么传闻,薛毅很清楚自己是个有实力的,而且多少算是个有运气的人,因为有实力没背景的人机遇不好的话也很难出头,可是自己却因为有个爱四处闯祸的也在名人录上赫赫有名的师父而不得不常常出面替他收拾残局,师父是江湖的前辈,出没惹事的场合也就往往是其他小辈们没资格踏入的地方,这样得来的抛头露面的机会虽说不体面,却为薛毅在江湖名人场中混得个脸熟挣得了捷径。薛毅是个公认性格极好的新人,实力不错之外又能忍辱负重,习惯了替师父赔礼道...
远方的朋友托我给买知青歌曲,CD碟是找不到,不过意外地找到一包VCD,名字叫《自己的年代:知青歌曲珍藏版》,还是九七年版的。有股怀旧的潮流一直缓缓地流,今年上半年,广州上演了早年间的革命芭蕾舞:《红色娘子军》,到了年底,上海芭蕾舞团又来演《白毛女》。知青的演出在广州还没听说过,不过据说在北京和武汉,都曾有过以老三届为题的大型文艺表演。至于什么“老三届”的餐馆,我们在流行的电视剧里早已看到,专供满面于思的中年人到那里接头。杯盘狼籍时可能就谈成了好几笔生意。如今下海、重新就业,必要接老关系。 看这个《自己的年代》第一盘的时候,确实让我激动了好几分钟。那肯定是从当时的什么记录片里找到的镜头,穿了军装的中学生们,在锣鼓声中欢呼出发,他们的父母也豪情相送。我激动的就是当时下乡知青的年轻,当然也不免想到自己。我下乡是刚满十六岁,也是坐那种敞蓬车出了学校门,一路鼓声喧天...
今何在在海之东几万里的地方,我们到达了空颜国。这里的人没有脸面,没有五官,也就没有表情,不能说话。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山崖上站着一个眺望着大海的男子。大家高兴地爬上山来,呼喊他。可他回头,却把一些船员吓得尖叫起来。空颜国人所穿衣服和故土的很像,也是长袍大袖,戴着高高的冠。他们只以服装的纹样颜色和冠冕的高度形状来辨别他人,所以每个人的衣着图案都是不同的。他们不能说话,但却用一种笔在虚空中写字,那笔端像是燃着的线香,有时还喷溅出光芒。他们飞快地在空中写画着,那闪耀的线条像字又像画,流转穿梭,又很快消逝。空颜国人的文字是立体的。当夜幕降临,从山坡上俯看城市,许多空颜国人聚在街道上以笔交谈时,那是十分瑰丽的景象。你能看到许多不可思议的形状瞬间在黑暗中显露出来,但你还没有看清时,它便隐去了。空颜国没有字典,因为人们所写的字中没有任何两个是重复的,如果他们今天用一个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