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江河象往常一样在上午十点半钟醒来的时候,妻子萧唯已经上班去了。 拥着散发着他和她混合的体息的被子,他微微地瞌了眼,享受着残余的一夜好睡。 屋外面的天气似乎又不太好,窗帘的缝隙间泄露出一片昏黄无力的阳光,风很猛地刮着,把门窗撞得一阵阵乱响,鼻腔中似乎弥漫沙尘的气息,干涩涩地呛。萧唯这两天总是在流鼻血,每每慌乱地捂了通红的鼻子,跑到卫生间去冲洗,让他紧张地追到门口,不安地替她怀念起上海晦涩、潮湿的冬。 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真的是一点都没错。江河在上海工作的时候,每到秋冬之交,当黄浦江灰沉沉的雾气笼罩了城市的上空,他便开始痛苦起来,那永远湿嗒嗒的太阳再也无法带走他身上满溢的水分,皮肤上层出不穷的湿疹折磨得他直想把自己扒下一层皮来。他试过了所有治疗湿疹或者是相关皮肤病的药物,跑遍了上海所有著名和不著名的医院,终于得出了一个无奈的结论,那就是...
旧书商门德尔作者:斯蒂芬·茨威格 我又到了维也纳。有天晚上,我从城郊访友回家,突然遇上了滂论大雨。湿淋淋的雨鞭一下子就把人们驱赶到门洞里和屋檐下,我自己也急忙寻找避雨的地方。幸好,维也纳到处都有咖啡馆,于是我便戴着水淋淋的帽子,拖着一身湿透了的衣服跑进一家刚巧在对面的咖啡馆。从内部可以看出这是一家普通的、几乎可以说是古板的旧维也纳市民风味的郊区咖啡馆:不像市中心区摹仿德国的设有音乐厅的咖啡馆那样有一些招引人的时髦玩艺儿;顾客济济,都是些下层普通人,他们与其说是在这里吃点心,还不如说是在看报。虽然本来就已令人窒闷的空气中悬浮着凝滞的蓝色烟圈,但沙发上显然新蒙上了天鹅绒面,镀铝的柜台闪闪发亮,咖啡馆还是显得十分洁净宜人的。我在匆忙之中压根儿没有留心看一眼招牌——不过,这又有什么必要呢?我坐在这儿,身上很暖和,不耐烦地盯着雨水淋漓的蓝色玻璃窗——这可恶的大雨什么时候...
为《东方》的社会伦理漫谈专栏写文章时,我怀有一种特殊的责任感,期待自己的工作能为提高社会的道德水平做出一点贡献。然而作为中国的知识分子,随时保持内省的状态是我们的传统,不能丢掉。 我记得在我之前写这个专栏的何怀宏先生,写过一篇讨论全社会的道德水平能否随经济发展提高的文章,得出了“可以存疑”的结论。对于某些人来说,何先生的结论不能令人满意。结论似乎应当是可以提高而且必须提高。如果是这样,那篇文章就和大多数文章一样,得到一种号召积极行动的结论。 号召积极行动的结论虽好,但不一定合理。再说,一篇文章还没有读,结论就已知道,也不大有趣。我认为,目前文化界存在着一种“道德保守主义”,其表现之一就是多数文章都会得到这种结论。...
眼前有很多更好的、耐读的俄罗斯文学读本,例如阿赫玛托娃,例如蒲宁。还有别雷,他的精灵鬼怪的《彼得堡》,还有梅列日科夫斯基的《诸神死了》。啊,还有托斯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我一直想有个时间,不为备课,不用赶稿,就坐在窗下,静读这些书。累了,推窗向天,看今天的天是不是和昨天一样蓝;或者,走到阳台上,数一数,有几颗星星在云层出没。然而,这样的时光竟像青年时代一样永难再得,苍茫的暮年却已然触手可及。 肯定是在1970年,早春,道路冻着,田野还是一片黄色。我们向外县的朋友报道我们到了生产队的消息。于是有了那些年的乡村通信。肯定是在春天里,在寄达我们小队的最初的几封信中,我看到这样的字句:海在笑。...
【南吕】【一枝花】这矮蓬窗新织成,细网索重编就,恰才个背西风收丝钓,又蚤则对明月棹扁舟,烟水悠悠。自酿下黄花酒,亲提着这斑竹篘。拚的个醉配酶斗转参横,受用些闲快活天长也那地久。【梁州第七】管甚么有程期夕阳西下,一任他没心情江水东流。常则是淡烟疏雨迷前后,经了些村桥野店,沙渚汀洲。俺自有蓑衣斜挂,箬笠轻兜。后来这打渔人少闷无愁,相伴着浴鹭眠鸥。恰离了陶朱公一派平湖,抹过了蜀诸葛三江渡口,蚤来到汉严陵七里滩头。你道那几个是咱故友,无过是沧波老树知心旧,楚江萍胜肥肉。还有那缩项的鳊鱼新上钩,吃的不醉无休。(陈季卿上,云)我陈季卿,来到此间,是一个截头渡了。怎生得一个船来,渡我过去才好。(做望科,云)远远望见不是个渔船?待我唤咱。(做招手科,云)兀那渔翁,撑船来。(正末做不应科)(唱)...
跟上司拍桌子,向另一半丢花瓶,对好友咆哮……这些情绪失控的行为,可能使平时理智的你付出惨痛的代价。现在,让我们一起学着进行“情绪管理”吧。潇文元旦后从外地旅游回家,甫一进门,就看到桌上躺着丈夫的手机帐单,见话费比平时超额了许多,潇文一时间火冒三丈,劈头就尖声斥责他有关帐单的事,继而一古脑儿地翻出陈年旧帐,从丈夫的不爱干净到下班后喜欢与哥儿们喝几盅,口不择言的责骂仿佛连发的机关枪,怒火上升时便无情地攻击对方。这种失控冲动的行为,在心理学上称之为“未加思索的情绪反应”。心理学专家认为,人受到伤害时,愤怒是正常的反应,而当下的念头便是想给攻击你的人当头棒喝,但在行动前最好先问问自己:这样能否达到目的?对事情的解决有无帮助?...
癸卯四月二日,余游白岳毕(1),遂浴黄山之汤泉(2)、泉甘且冽,在悬崖之下。夕宿慈光寺(3)。 次早,僧告曰:“从此山径仄险,虽兜笼不能容(4)。公步行良苦,幸有土人惯负客者,号海马,可用也。”引五六壮佼者来,俱手数丈布。余自笑羸老,乃复作襁褓儿耶?初犹自强,至惫甚,乃缚跨其背。于是且步且负各半。行至云巢(5),路绝矣,蹑木梯而上,万峰刺天,慈光寺已落釜底。是夕至文殊院宿焉(6)。 天雨寒甚,端午犹披重裘拥火。云走入夺舍,顷刻混沌(7),两人坐,辨声而已。散后,步至立雪台,有古松根生于东,身仆于西,头向于南,穿人石中,裂出石外。石似活,似中空,故能伏匿其中,而与之相化。又似畏天,不敢上长,大十围,高无二尺也。他松类是者多,不可胜记。晚,云气更清,诸峰如儿孙俯伏。黄山有前、后海之名(8),左右视,两海并见。...